裴历微微一笑,在王云积屁股踹上一脚,王云积踉跄几步,差点摔个狗吃屎。
他收起宝剑,侧身道,“太子殿下驾到,还不过来见礼?”
刘据坐在马上看着这位嘴角油还没擦净的县太爷,眉头越皱越紧。
“太子?”县太爷眯起小眼睛上下打量着刘据,“老爷我还是王爷呢?拿证据来!”
“大胆!”
赵营平断喝一声拔刀冲上前去,抓着衣领把他提起来扔到地上,“想死是不是?”
县太爷大叫道,“当街殴打朝廷官员,来人,把这人拿下!”
衙役们刚踏前一步,尉兵们纷纷下马,拔刀相向,一见这种阵势,衙役们伸出来的脚又缩回去了。
刘据翻身下马,取出皇上的御赐金牌递到他面前,“不认识本宫倒也没什么,皇上的金牌总该认识吧?”
县太爷瞪大眼睛看去,吓得一哆嗦开始求饶。
“下官张从德,参见……参见……大人!”
其实他还是不认可刘据太子的身份。但是他手里的金牌一看就是皇宫里的物件,这是做不了假的。
刘据看了看浑身发抖的张从德,“县令大人,回县衙吧!”
“喏!”
张从德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刚要走,门内又冲出一群人,为首一个胖大老者叫道,“张大人且慢!这群反贼殴打我儿,请张大人将他们收监处斩!”
张从德缩着脖子不停地摆手,“抓不得!”
“有何抓不得?”老者怒道,“你的人如此废物!来人!”
上百个家丁手持砍刀冲出府门。
裴历皱眉道,“王贲,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是何人?”
“我管你何人?拿下!”
王贲一声令下,家丁们怪叫着举起片刀冲了过来。
赵营平一挥手,尉兵们一拥而上,双方打做一团。
李陵和史俭一左一右护住刘据,赵营平瞪着张从德问道,“县令大人,您就准备当个看客吗?”
张从德一脸无奈,不但不制止,反而向后退了几步。
家丁再凶也是民,尉兵人数虽然没有他们多,但是几个回合下来,家丁就没有站着的了。
王贲见状大怒,捡起一把大刀直奔刘据。
谁是头脑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他刚迈出一步,裴历横在他身前,闪电般出手,在他握刀的手腕上轻轻一拍,王贲哎呀一声大叫,大刀落地。
刘据冷冷道,“全部带走!”
王贲父子连同家丁一道,被绑住手腕排成一列,向县衙走去。
围观的百姓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盯着刘据等人议论纷纷。
敢把王家人捆起来游街,县太爷都得跟在后面一路小跑……这得是多大的官啊!
很快来到县衙大堂,门外被看热闹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门内却是一片凄风苦雨。
赵营平取出御笔诏书高声宣读,证实来人确是太子无异,把张从德和一众衙役吓得差点晕过去。
刘据把盖有玺印的诏书递到正在筛糠的张从德面前,“县令大人,您要不要辨一辨真伪?”
“下官……不敢!”
张从德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躲一会儿。
刘据把诏书交给赵营平收起,大步来到正堂文桉后坐下,史俭在他身后站定。
张从德就是再笨也该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五陂县县令张从德,参见太子殿下!”
衙门外的百姓们一听果真是太子来了,也跟着跪下来。
刘据道,“起来吧,站到一边去。”
张从德爬起来退到左侧,刘据道,“将王贲父子带上来!”
李陵推着王贲和王云积走上堂来。
两人刚刚跪下,话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刘据又道:“带原告!”
王贲和王云积一头雾水,什么时候成被告了?
裴历带着回转的百姓来到堂外,由于人太多,只能从中选两个年纪稍大的老者做为代表进来对质。
王贲和王云积一见门外的人,脸色登时大变。
这是心虚了!
两个老者跪地叩头,“小民李大,李二,叩见太子殿下!”
刘据道,“有什么冤情,当着县太爷的面说吧。”
两人一愣,李大犹豫道,“殿下,张大老爷……他知道!”
“胡说!”
张从德咬牙切齿怒斥道,“本县知道什么?这等刁民,安敢胡言乱语!来人,打二十板子。”
衙役们都以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就是没人搭理他。
张从德这才反应过来,主位上坐的不是自己,那是一尊比自己不知要大上几层楼的巨神,赶紧偷瞟一眼刘据,低头不语。
刘据看向张从德,“张大人,你到底知不知道?”
张从德一愣,结巴起来,“下官……下官……知……不知……知道!”
刘据轻蔑地哼了一声,目光落到王贲身上,“这位王老爷,你说说,为什么占人家的地,毁人家的屋,还把人家赶出家门呢?”
王贲冬冬冬连磕三个响头,“太子殿下,小民是冤枉的!”
刘据点点头,“好!本宫就是明断冤情来的,说吧!”
王贲神色一喜说道,“殿下,小民家的地和他们这些贱民的地挨着,因其阻断风水,以致小民家田产欠收,是故小人不得已才收了他们的田地。”
刘据点点头,“有理!毁屋又是什么理由?”
有理?
李大和李二直勾勾地盯着刘据,站在堂外的人也傻眼了。
这位太子爷……要干啥?
王贲底气更足,“小民要建一座水榭,地方不够用,与这些贱民商议多次无果,不得已之下,小民采取了一些非常措施……”
刘据仍然点头,“有理!”
“别人家的地有碍风水,需要没收,自家地方不够,需要毁别人房舍,王贲,你做这些事时,可曾想过要补偿人家吗?”
王贲道,“当然想过,小民许他们到府上为奴为婢,可保衣食无忧,但是贱民们不肯,那就怨不得别人了。”
“有理!”
刘据思忖半晌问道,“本宫有一事不明,你没有官身,也自称为小民,为何他们在你眼中是贱民呢?”
王贲道,“殿下,小民祖上与王太后有亲,故……”
太后王娡?
刘据站起来了。
“你家可有宗谱?”
王贲道,“有!”
刘据:“取来!”
很快,那位正在过七十大寿的王老头儿在下人的搀扶下抱着一卷书简走上大堂。
“你真是当今太子?”
王老头儿一点都不客气,丝毫没有要行礼的意思。
刘据点点头,“假不了。”
王老头儿傲然道,“按宗谱所载,殿下应为老夫子侄!”说着还斜眼偷瞟刘据,那意思分明就是说:侄儿,还不过来给你大爷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