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坐牢

开车回到医院的乔某，沿路已见到不少人聚在一堆纷纷议论着什么，个个面露惊慌之色。走进医院，所到之处亦人心惶惶，他不敢打听，因为这个时候伴随着消息的真伪，谣言满天飞。

所以当他一走进凌剑飞的病房，便被他看出他的心不在焉，问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乔某把牛杂汤盛好，让他先吃着，自己转身出了病房，找到医生办公室，一名医生正在打电话，听口气似乎也在求证刚才发生的爆炸怎么回事。

乔某也不言语，伸手指了下电话。这名医生慌促地点了下头，把话筒交到他的手上，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这让乔某深刻体会到金在玄“惊天动地”的含意。

他把电话直接拨到了范轩杰的办公室，占线。他不歇气地连着拨号，占线，占线，占线，这让他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濒临崩溃的感觉，倒非关系某个人的生死，而是此事与他本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谢天谢地，电话终于拨通了，范轩杰一听是他的声音，便大叹了一声“我的小祖宗”，接着告诉他，总裁没事，但死了两名卫士。空袭来临时，总裁正在主持一个重要的军事会议，若非黄山官邸的防空洞就建在会议室下方，后果不堪设想。刚才他与警卫局和防总分别通了电话确证了这个消息，日空军这次采取的低空偷袭行动，其情报精确度可视为重大泄密。

范轩杰以前所未有的严厉口气命令他，立即核实消息来源。乔某却说，他暂时还不想动金在玄。

范轩杰在那头拍案怒道：“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讨价还价，必须无条件服从！”拍下话筒的响声之巨震得乔某的手一抖。

回到病房，迎着凌剑飞担忧的目光，乔某简单地把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凌剑飞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充满疑虑地问：“以你一贯的风格，不该对这事如此上心的啊，此事与你有关？”

乔某点了点头说：“关系还挺大，可能会坏事，我得马上去安排，先走了。没事，过两天再详细跟你说。”

匆匆离开医院的乔某开车回到家中，天色已黑，乔老爷正和仨妈在饭堂里吃饭，见他回来，母亲招呼他坐下，他称已经吃过了，走到乔老爷身边附耳跟他说要两根条子。

乔老爷略吃惊地刚欲开口，乔某皱了下眉头，他只得闭了嘴让他去找管家老韩头。

拿上两根金条的乔某开车直接去了“豪仕特。”他现在急于要见到金在玄，或者他已经避开了，正好，他找他的目的就是要“保”他。

走进“豪仕特”，原本以为里面并无多少人，未料却人满为患，都在纷纷议论黄山官邸被炸一事，足见这事的轰动效应。

目光在酒吧内扫了一圈，肇事者金在玄如他所料应该是暂避风头去了，而戈蒂洛正在那儿讲得眉飞色舞口沫横飞，乔某叫过一名服务生，让他把戈蒂洛喊过来。

戈蒂洛屁颠地跑了过来，正欲开口，被乔某堵了回去：“你在跟他们讲什么呢？挺来劲的。”

“没什么，吹牛呗。”戈蒂洛一副好事者之态。

“看见金在玄没？”

“没有哇，估计闪了。”

乔某把他拉到一个没人处，吓唬他道：“这就是一流情报员和你这种二三流货色的区别。他闪了，你还呆在这儿找死啊？”

戈蒂洛颇无辜地耸了耸肩头说：“他闪他的，跟我有关系吗？”

乔某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说：“谁不知道你跟他走得最近，他跑了，人家不找你找谁去。这事除了我，还有谁知道？”

戈蒂洛摇摇头，略惊慌地说：“金在玄不让我跟别人说。乔少，他们真会找到我头上来吗？”

就在这时，酒吧外突然传来一阵紧急刹车声，乔某面色愀变，赶紧从兜里掏出两根金条塞在戈蒂洛手上，让他躲一边去，至少一个月内不要露面。戈蒂洛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金条，甚为不解地看了乔某一眼，乔某匆匆对他说了句，打死你也不能咬出金在玄。

戈蒂洛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看在两根金条的份上赶紧闪一边去了。

望着酒吧门口现身的一群宪兵，乔某也想闪。他原以为自己会被找去问话，但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一旦自己被捕，便间接地暴露在静子面前，这是他最不能面对的。因为他接下来的计划，是要给重庆特高课来一个迎头痛击，以慰郑传风和别动队的在天之灵。

黄山官邸被炸，暗合了重庆特高课对特二处营救塞蒙行动的报复，那么，乔某是一定要还回去的。

眼看这个计划将随着自己的被捕而破灭，乔某束手无策，因为他一旦跑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他不明白范轩杰为什么会“出卖”自己，而自己却只能束手就擒。

一个小时前，一群宪兵在一名少将军官的率领下闯进范轩杰的办公室，范轩杰当即认出他是警卫局的于副局长，他的一旁还站立了两名军统局本部的上校军官。

少将开门见山地问：“范处长，上午打给警卫局的电话是您吗？”

本来就对那个电话耿耿于怀，加之他一副盛气凌人之态，范轩杰甚为不屑地睨了他一眼道：“不错，有什么问题吗？”

少将冷声道：“你以为呢。本人现在以军警宪特联合调查组副组长的身份，请教范处几个问题，请如实作答。”

范轩杰质问道：“这个电话不该打或打错了？”

少将不答反问道：“请问你的情报出自何处？”

范轩杰道：“事关我军情局机密，不便透露。”

少将却道：“对不起，你必须回答。”

范轩杰跟他拧上了：“我若拒绝呢？把我绑了去？”

这时，局本部的一名上校把他拉到一边，而另一名上校则走出办公室。这名上校低声劝解道：“范处，这是在做特别调查，你必须配合的，不要闹得太僵，我们没法交代。”

范轩杰怒道：“可你们体谅我的难处了吗？交出我的情报员，谈何容易，你干这个的难道不明白？”

上校道：“范处，孰重孰轻你得掂量，现在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吗？”

范轩杰焦躁地挥手道：“那你们把我绑去好了，我无话可说。”

“轩杰，说什么呢？”大腹便便的孔占全跟在刚才出门的那名上校进来了。“兹事体大，局部利益必须服从全局，把人交给他们你有什么不放心的，都是自己人嘛。”

瞧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范轩杰现在如何跟他掰得清楚，忙走到他身边，欲把他拉向一边，岂知这位军情局的一把手竟拨开他的手说：“老范，还要怎么跟你说呢？要不你直接找戴老板抗诉去，他的话顶用。”

戴老板？这两位上校就是他身边的人，范轩杰还有选择吗！

被荷枪实弹的宪兵押出“豪仕特”的乔某当即坐上了一辆全封闭的警车内，待车子停下，他走下车，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地下室里。

对他的审讯马不停蹄地开始。主审官是一名少将军官，照例问过他的姓名职业年龄等常规性问题后，立马单刀直入接触核心问题。

“乔某，请说出你的情报来源。”

“请问，我可以征询我的上峰后再回答你的问题吗？”

“无需。请你到这儿谈话，是经过你的上峰同意的，请如实作答。”

“好的。这个情报，是我在豪仕特酒吧搜集到的，提供消息的人是意大利人戈蒂洛。当时我以为他是随口一说，因为在那个圈子里，有关日本人要暗杀蒋委员长的消息天天都在传。”

“那么，你天天都向你的上峰汇报吗？”

“当然不。但这次戈蒂洛说得煞有介事。”

“请具体描述。”

“他用了惊天动地四个字来形容。”

“哪里能找到他？”

“豪仕特酒吧之外我就从没见过他。像他们这类吃情报饭的，不可能暴露自己的行踪。”

“你今天见到过他吗？”

“在你们来之前，我看见过他。当我意识到你们是针对我来时，曾注意过，他可能已经溜了。”

“那你为什么当时不说？”

“你们的人没给我这个机会。”

初次审讯简单明了，结束后，少将让他写出一份书面材料，并申明在事情没有获得解决之前，要委屈他几天。

少将临去之前，乔某向他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不要拿牢房的猪食来喂他。少将小有幽默地予以了回答：“怎会，你是重庆城内鼎鼎有名的乔少嘛！”

乔某回了一句：“那就不该关着我。”

少将竖起食指来一朝天椒，说声“回见”走了。

前期的所有努力到此为止。现在乔某惟愿菩萨保佑，别让军统把戈蒂洛逮着。供出戈蒂洛，情非得已，他必须找一个人顶替已经跑路的金在玄，而戈蒂洛是不二人选。

像他这类人，即便给他十根金条，火盆往跟前一端，不用问他就得招。乔某之所以出两根金条，并非出于收买他的目的，而是要他看在能否享用金条的份上，跑得远远的，跑路对于一个搞情报的就是命。一旦他被逮住，乔某的计划泡汤事小，背上日本人细作的罪名，他死定了，暗杀最高统帅罪恶滔天。

但他情愿赌一把，因为他要复仇，另外就是性格因素了，追求某种成功的快感或将伴他终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