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小日本脑残了
在章唯和老付清理货栈之际,凌剑飞问明地点,走后门向特高课丰都情报站那方走去。
这是一家新开张的茶楼,处于十字路口南侧,上下两层,门楣上镶着一块铝制烫金招牌:韵味坊。
凌剑飞摘下凉帽走进去。底楼坐着三二茶客,一个显然是说书的老人蔫头耷脑地趴在那儿已经睡过去了,人少他也懒得说了。一个伙计手里扣着一个长嘴冰铁壶迎了过来,非常热情地请凌剑飞坐下,问他喝什么茶。凌剑飞要了壶明前银毫,另点了盘小点心和一碟南瓜子。十多个小时他就啃了块干点心,着实有些饿了。
与寻常的茶楼基本一样。柜台里坐着掌柜的,边磕着瓜子边望着门外的街景聊度时光,伙计见喊就起身续茶,没事就靠着柱子打瞌睡,想坐着没门。一个掌柜的,两个伙计,怎么看怎么像中国人,一口地地道道的本地话比谁都说得溜。
其中一个伙计,长得清清秀秀,左眉间立了一粒豌豆大小的黑痣,正是老付口中昨晚向他发动袭击的一位。看去也就二十多岁,正是他射出的手里剑伤了老付,以他对凌剑飞笑容可掬之态,难以想象他会是个冷面忍者。
端了军情局丰都站的老巢,他们竟然还敢于照常营业,没事人一般,是胆够大还是有恃无恐?来之前,章唯就说,以茶楼的地理位置,但凡有点异动,他们便可借助有利地形钻进人群里溜之大吉。晚上茶楼里只留一人看守,其他人另外觅了处所安歇。
按照以前的惯例,双方若未有出格行为,一般以心照的形式“安然”相处,一种很奇特的敌我对立格局。
一壶茶慢慢地用了一个小时喝得差不多了,凌剑飞什么也没得到,混了个面儿熟,他在这儿要呆上一段时间。
但他一出茶楼便有了状况,身后缀上了尾巴,或许是他有别于当地人的装扮引起了对方的疑心。无妨,凌剑飞略施小计,往人多的地方泥鳅一样溜了几溜,照样走后门进了货栈。
见他踱着悠闲的步子进来了,忙得满头大汗的章唯称他就是想偷懒。凌剑飞拧了把毛巾给她擦了汗,再拧一把扔给老付时,把茶楼底层两个伙计和掌柜的相貌向他一描述,老付说,除了那个眉尖有黑痣的,另两个没有参与昨晚的行动。看样子他们还是有所防范的,怕这边采取报复行动。
“报复是一定的,只是时机未到而已。”章唯嘴里恨恨地说。接着她吩咐老付,晚上派两个腿脚利落的盯着,从现有的情况来看,日本人确实是在寻找某件东西。
货栈清理完毕,天色也暗了下来,明天可以照常开门营业了。巧巧已经来了好几个电话催,一天没进食,她担心一路劳累的章唯扛不住。
章唯和老付走的前门,凌剑飞仍走了后门,想必是准备把他作为奇兵藏些日子。
知道凌剑飞只喝红酒,巧巧特地让店里的伙计去外面买了两瓶,章唯见了说她偏心,也非要喝。
喝就喝呗,可刚喝了两杯,她的眼里便渐渐涌上了泪花,凌剑飞问她怎么了,她哭了起来说,想老魏了,前两天还跟他在货栈门口喝过酒,以后再也喝不成了。
老付红着眼睛说:“没有他,不是还有我吗?”
睨了他一眼,章唯伤感地说:“哪一天你说走就走回了重庆,我还找谁陪呀。”
或许是安慰她,也或许触动了情怀,老付说:“我在重庆反正也没个家,哪儿飘着都一样,只要你不撵我走,我就在丰都呆下去了。”
章唯似微醉地说:“真的?那你把你堂客接来才做数。我有个规矩的巧巧知道,在我下面做事,不许嫖女人。”
老付突然看了她和凌剑飞一眼,话含在嘴里没说出口,但真要说出来了,章唯可能会乐得在地上打滚,而凌剑飞非瞧掉他两颗牙不可——不许别人嫖女人,未必就许你嫖男人。
果然凌剑飞暴瞪了他一眼:“你看什么看!”
而章唯则吃吃地笑了,但为解凌剑飞的恼意,她说:“我们这叫恋爱,你懂不懂?”
有些女人一哭一笑间,就像嗑瓜子一磕两半一样分明,比如章唯这样的性格。
老付也就带玩笑般说:“那正好哇,有剑飞陪着那才叫个其乐无穷。”
或许是趁着酒兴装疯卖傻,章唯便伸手抚着凌剑飞的手撒娇地问:“那你愿意吗?”
凌剑飞不像乔某会耍嘴皮子,马上老老实实地说:“我当然愿意了,可是这个地方也太小了点儿,会闷得慌。”
章唯当即杏眼圆睁道:“你说什么?有我在这儿陪着你还会觉得闷呀?”
凌剑飞的脸上便露了窘色,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巧巧有口无心地搭了一句:“小孩子嘛,当然会觉得这个小地方不好玩了。”
眼神一痴,章唯收回目光一口饮干杯中酒。巧巧立刻意识到自己触了章唯心底的那根敏感神经,一时间却又没法圆回来。
到底多吃了几碗饭,老付马上老到地说:“谁要你赶时髦玩啥姐弟恋,哪天这个地方连你也关不下了。”
缓过神来的章唯一下伸手指着他说:“怎么就扯到我和剑飞身上了,说你呢,是不是你的老婆拿不出手哇?”
老付嘿嘿一笑,正欲搭腔,忽然外面隐隐传来两声爆竹般的响声。因为这个地方不到年关,是听不到爆竹声的,四个人愣神间,接着又响了两枪,随后连续又响起几声枪响。老付马上分辨出来了,说前面四声枪响是快慢机,后面的是王八盒子的枪声,日本人惯用的枪。
接着章唯辨别出枪声从城北那方传来,警察局就在那边。
这个时间和昨晚对货栈发动的袭击时间基本吻合,日本人就是趁街上人多之际,好打了就跑。昨晚袭击货栈,今晚竟然攻打警察局,日本人若不是出了个脑残的头,就如章唯判断的,这种有悖常规的不理性行为背后,一定有着日本人不得不为之的理由存在,而依据他们在货栈的所作所为,应该是急于找到某件东西。
她当即起身向外走去,见凌剑飞欲跟着,让他就留在这儿,毕竟他对丰都城不熟,别迷了路还得人找。凌剑飞却放心不下她,硬要吵着一起去。相持不下之际,老付发了话,让凌剑飞远远地吊着,不许靠近现场,以免被日本人盯上。
三个人两前一后向城北赶去,沿路许多想看热闹的也纷纷朝那边跑着,唯恐慢了一步,路上就像游行般闹哄哄的。可是还没等他们赶到警察局,已经有先期到达的人开始往回走了,七嘴八舌说是缉私队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打上门来了,死了俩人。
道听途说也好,日本人放的烟幕弹也罢,章唯必须弄清楚事情原委。她和老付赶到警察局门口时,警戒线已经拉上了。章唯一钻进警戒线内,一名警官便迎了过来,告诉她是日本人袭击了缉私队。章唯说她要具体情况,警官便把她迎进一个独立的院落。
缉私队属于警察局辖下,是个油水挺厚的单位,队长直接由局长兼着,还给他们划出一块地单另办公。局长兼队长不在,这名刘姓值班副队长向章唯介绍了遇袭的详细经过。
二十分钟前,警察局里已经空无一人,全都下了班。一个县级警察局嘛,就安排了一名警察在门口站岗,传达室里另有个老头搞收发,当时正躺在门口的藤椅上和站岗的那名警察闲聊着。刘副队长和收发老头喝完酒后,就去后院在水龙头下冲澡。虽然看不见门口的情景,但听得见说话声。
最先他听到站岗的警察喊“站住”,接着有人说要进去找个人,收发老头插了一句嘴,说人都下班了,明儿赶早。静了那么一小会儿,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立刻响起老头的一声喊“杀人”,“了”字还在喉咙里,又传来一下重物倒地声。
刘副队长马上意识到出事了,有人要在警察局里闹事,岗哨已经被人摸了,虽然暂时无法确定是何方人士,但他马上将其与昨晚日本人对军统丰都站发动的袭击联系上了,算他聪明。
仅穿着一条大裤衩的他探头一看,门口的警察和收发老头都不在原来的位子上了,应该是被拖进传达室里去了,也没见其他人,似乎缉私队那边传来什么动静。他马上溜进办公室,也来不及穿上裤子,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快慢机,一冲出办公室朝天便放了两枪。虽然他没见着局里有另外的人,他是但愿有,同时,局里有许多人就住在附近,这两枪一是欲吓跑闯入者,二是起到报警的作用。
然后他才重回办公室把长裤穿上,赤着上身又跑了出来,向缉私队的院子那边开了两枪。很快,从院子里跑出三名年轻男子,有俩人向外面跑去,留下一人朝隐身墙角的刘副队长开了几枪后也冲出了警察局大门。
他在说着时,章唯已经走遍了缉私队的每个角落,多间办公室的门均被撬开了,所有的柜门全敞开着,没有翻动的痕迹,因为柜子一打开便一目了然。章唯问刘副队长查没物品仓房在哪儿,刘副队长领着她过去一看,大门的锁被砸开了,一把大铁锤扔在地上,面上有翻动痕迹。或许被枪声所惊动,日本人来不及继续翻看。很显然,闯入者与章唯预估的一样,是在寻找某件东西。
这说明小日本并没有脑残,但为何偏偏找上军统站和警察局这两个都不好惹的地方,并且是公然武力袭击?军统站与警察局之间有着什么必然的联系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