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蹊跷祸端

虽然谈不上一路风驰电掣，章唯和凌剑飞轮流驾驶着那辆破吉普车，在破烂不堪的公路上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丰都，常常因一个接着一个的坑洼颠得身体跳起老高，喇叭都快被摁破了，来往车辆和路人唯恐避之不及，一路被人骂作两个疯子去赶杀场。

就是凭着这种疯子精神，第二天中午他们便赶到了丰都南城门外，意外地看到胳膊上吊着绷带的老付侯在那儿，范轩杰通过丰都警察局把章唯赶回丰都的消息通知了在医院疗伤的他。

老付把他俩带往巧巧小酒馆。丰都站的三个点，唯独小酒馆这个点因保密工作做得好没有遭到袭击才保全下来。小酒馆正值饭点，巧巧在楼上留了一个最靠里的雅间，以方便各方联络。

当事人之一、死里逃生的老付领着章唯和凌剑飞进入雅间后，对俩人讲述了昨晚遭受突然袭击的经过。

一切来得毫无征兆。

晚饭后七八点钟的丰都，是人们贪图凉快的时间，沿街能摆上竹床靠椅的地方都塞得满满的了。老付和老魏在货栈门口放了张小方桌，摆上几个下酒菜，俩人正面对面滋滋润润地小酌着。

这个时间极少有人来买东西，所以老付和老魏才得闲浅酌慢饮。蓦然，一名年轻男子的身影晃进老魏的眼帘，他正沿着街边向货栈这边走来。此人是特高课丰都情报站的，极少露面，老魏认得他，老付才来没多久还不认识。眼看着这人似乎是冲着货栈而来，老魏向老付使了个眼神。

这人果然从对街向这边走了过来，绕过喝酒的小方桌向货栈里走去。生意上门，老魏自然得起身去打招呼，尾随着那人进了货栈。

“请问要点儿什么？”

“不忙，我先看看。”

这人的眼睛确实是在四处看，不仅看货架上的货，竟连货栈的旮旮旯旯也尽收眼底。老魏心里涌上一种不祥之感，悄悄打开抽屉。

货栈外，老付端着酒杯侧身站在小方桌旁，看似悠闲，左眼瞧着街面上人来车往，右眼关注着货栈内的动静。这时，一男二女从街对面的巷口里冒了出来，均黑巾蒙面，女人处于中间，两个男人两侧笔直对着老付走来。一看这架式，老付便知大祸临头了，一副找事的模样嘛。

“老魏，这酒你还喝不喝了？”他向货栈里的老魏发出警告。

随着他的喊声，货栈内的年轻男子出手了，手心翻出三角手里剑向一手去抽屉里掏枪的老魏射去。老魏边矬下身体，边摸出抽屉里的手枪，但不等他打开保险，年轻男子已将身体纵起于半空，又一枚手里剑切向老魏的手腕。老魏侧身闪过削来的手里剑，顺手抓起货架上的一个广口瓶向年轻男子砸去。

货栈外，老付的喊声一出口，那二男一女便发力朝他冲来，女子一直掩在身后带着薄皮手套的右手倏忽间一扬，一枚多角手里剑斜飘着喂向他的面门。老付一脚挑起地上的小凳截下了女人的手里剑，两侧的两名男子的三角手里剑左右向他上下半身袭来，而此时女子又向他的面门发来一枚浸染了毒汁的多角手里剑，可谓上下左右中四路，他的全身都在手里剑的控制范围内了。

货栈内，年轻男子一脚踢碎老魏扔来的广口瓶，一个猛虎下山擒住了他持枪的右手，一个大力翻腕，“咔嚓”一声响，老魏听见了自己腕骨的断折声，随着喉咙里无法控制的一声凄厉惨叫，心感此番凶多吉少了，一边忍痛用左手不断抓着货架上任意的一样东西向对方砸去，一边欲冲出柜台去和老付会合。

年轻男子冷哼一声，双手一抖，两枚手里剑向基本处在垂死挣扎状态中的老魏射去。老魏身体一侧躲过射向面门的那枚，另一枚手里剑却狠狠地扎进他的胸部，一声凄厉的惨嚎惊动了半边丰都城。

货栈外，为这声惨嚎所撼的老付身体顿了顿，一枚三角手里剑瞬间削去了他左臂上的一大块肉。无论生死，自己是救不了老魏了，面对这场近乎于“无妄之灾”，必须立刻通知站里的其他人以免被日本人各个击破。老付一脚挑翻脚边的小方桌接下另外两枚射向自己的手里剑，合身向当面而来的女人扑去。女人以为他要拼命呢，向一边闪去，岂知是老付的虚晃一招，纵起身体向对街的巷口里钻去。

女人立稳身体对两名男子命令道：“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你们去端了他们的电台，这里交给我和江口君。”

两名男子纵起身体尾随老付追去。

女人走进货栈，年轻男子正将货栈翻了个底朝天。女人扫了一眼后朝后面的卧室和库房走去，所有货物她都翻了个遍，柜子里和床下也都翻到了，仍然没有搜出所需要的东西。外面的年轻男子听见有警笛声响起，便对她喊了声“警察马上要来了”，女人走了出来。

“货可能不在这儿，撤！”

俩人走出货栈，四周已围满了不少的人。不知内里的他们只是看着，这几个人太凶了，谁敢惹，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离去。

死里逃生的老付第一个念头，便是要把货栈里突然发生的变故通知保管电台的同仁，向局本部报告。一路他都注意着身后，日本人似乎并没追来，但初到丰都的他哪里知道，比他更为熟悉丰都地形的日本人已经抄了近路。

电讯室安排在一座民宅里，老付到达时，保管电台的女电讯员正与家人坐在门口纳凉，一见老付踉踉跄跄奔来，便知出了大事，一边让家人躲到邻居家里去，一边拉着老付进了家门。

“马上给本部发电，日本人不知何故突然端了货栈，老魏恐已殉职。快，把你的枪给我。”

女电讯员奔进卧室取来一支手枪交到老付手上，自己则转身冲上阁楼，电台设在上面。

老付掩身门后，一边注意外面的动静，一边脱下身上的短衫，包扎着鲜血淋漓的伤口，正用嘴帮忙打着结时，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响起，几乎是前后脚，老付仅早到了一两分钟。他朝奔过来的黑影射去一枪，打不打得中是一回事，他是在向电讯员示警。

刚才在货栈，日特是不便开枪引来警察而扩大事态，这会儿就没有这般的忌惮了，你有枪，难道我就没有枪啊，两边立马互射起来。电讯员扔给老付的是一把防身用的左轮手枪，仅六发子弹，他得省着用，所以火力压不住对方，眼看着一步步*近，他们求的是速战速决。

军统有条保命原则，除非特定情况下，人的生命是第一位的。老付非常清楚，自己坚守下去的下场，就是自己和电讯员同时玩完。电讯员此刻向本部所发电文，紧急情况下，完全可以放弃而以逃命为本。

他当即把门关了上了门栓，再将堂屋里的八仙桌拉来把门顶上，转身奔上阁楼，一把拉起尚在发报的电讯员。

“快从窗口里爬出去！”

“那电台怎么办？”

“废话，快！”

“你呢？”

“女人哪！”老付一把拽住她来到窗前，一脚蹬开窗户，忍痛抓住她的双手将她吊往地面，差不多时手一松，女人被摔了个四脚朝天，他自己也随即爬出窗外，跳到地面上，拉起还在地上揉着屁股的女电讯员狂奔而去……

“真把我给吓死了，以为小丫也玩完了呢！”听老付讲到这里的章唯松了一口气。

“有我在，怎会让她玩完呢。我让她去巧巧那儿看看，随后就去了货栈，警察已经把那儿围上了。跟他们打过招呼，我走进去一看，所有的东西都不在原位了。”老付说着，接过巧巧递过来的一碗水全喝光了。

“这之后日本人就没了动静吗？”凌剑飞问道。

“没有，就像一阵风吹过去了。”老付说。

“这么说，他们极有可能并非是针对人来的，而是要寻找一个啥物件。老付，好好想想，站里短缺了什么没有，这两天进了些啥不明来路的货，或者是否跟他们那边的某个人有过什么物质方面的往来。”章唯思忖着说。

老付立即挺坚决地摇着头说：“货栈里肯定不存在任何问题。昨晚到今早，我找其他人都了解过了，没有人和日本人有过任何生意往来。”

章唯问他，货栈里是否收拾过了。老付说，他连警察都没让动一指头。章唯干脆利落地说，马上过去看看。

巧巧有些担心地拦住她。情况没弄清楚之前，作为负责人的她不宜露面。章唯语气肯定地对她和老付、凌剑飞说：“毕竟在咱们的地盘上，日本人绝非蓄意挑事，他们肯定是在寻找某样我们不清楚的物件，早些过去看看，或许有线索可查。姐，弄几样下酒菜，等我们回来压压惊。”

穿越大半个丰都城，章唯和凌剑飞、老付来到了货栈前。关起门来，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老付一打开门，一片狼藉，外面的阳光射进来映照着柜台内外一滩滩触目惊心干涸了的血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