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与卖笑女
怕惊着曼丽,王岩没有即时追出去,任志旻在外面,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给曼丽洗了脸,擦了擦上半身的汗,借倒水的名义他出门来到外面,把门掩上,倚砸栏杆上抽烟的任志旻走了过来,告诉他老莫来了,要见他。
王岩心里一惊,老莫冒着风险这个时候赶来,莫非出了什么事。倒了水,他回到曼丽身边,陪她说了会儿话,声称处里有事要处理,出了病房。
开车走出没多远,后面竟然又跟了尾巴,宣嘉伦够执着的。傍晚时分,路上车流人流量较大,没费什么功夫,他甩掉了尾巴,找个地儿泊好车,乘坐一辆人力车,他来到1号联络站。
老贺正蹲在门口吃饭,脚边还放了瓶酒,纯粹一小市民。俩人老熟人般打了声招呼,王岩打他身边进了房间,掀开一个帘,里间的桌旁,老莫也在吃着饭,可能饿着了,正大口地连饭带菜往嘴里扒着。
因嘴里塞满了饭菜,老莫挥手示意他坐下,他开了他一玩笑,小心别噎着。老莫咽下饭菜,问他吃了没。他仍以开玩笑的口吻说:“老领导驾临,吃饭算老几呀。”
老莫把碗往边上一推,拿过茶杯喝了两口茶在嘴里涮了涮,王岩递过一支烟,还给他点上了。
猛吸一口烟解了馋,老莫看住王岩的眼睛顿时严厉了,语气也颇严肃地问:“听说这段时间你就干了一件事,英雄救美?”
心里一咯噔,难道他就是为这事来的?王岩嘴里却说:“这么理解也未尚不可,为这事儿专门跑一趟不值吧?”
“我就知道你会带情绪。这事儿小吗?且不说为这事儿你耽误了其他更为重要的事儿,如果在这事儿上出现了重大纰漏,知道什么后果吗?”老莫不无责备道。
“老莫,我不知道他们跟你怎么反映的,当时一门心思要救出曼丽,就是为了堵这个纰漏。为这事我也曾汇报过,上面让我酌情处理,现在这样的结果也正是我要的,而你却兴师问罪来了,要干什么?”王岩的口吻显得颇不客气了。
为缓释气氛,老莫松弛了脸上的僵硬表情,说:“怎么你反倒问起我来了,这话该我质问你才是。一个欢场女子竟让你投入了所有的精力,甘冒暴露自己的风险,让军统的人介入此事,闹得人尽皆知,你认为妥当吗?”
王岩不得不纠正他的谬误了,否则绝不仅仅是擅作主张的事了:“老莫,咱们不能把曼丽仅当做欢场女子来看待,当初我结识她,是当做工作的一部分,而且事后也的确达到了这样的目的。她并不知道我真实的身份,宣嘉伦*供她,也只是拿我那次见你的那段不能说明去处的时间说事。实话跟你说,救她一是出于工作考虑,再则出于我本心,是我令她无端卷入这场是非中来的,宣嘉伦的手段我太清楚不过,我必须救她。至于求助于所谓军统,那是两个孩子,是我今后要发展的目标人物,没有一定的把握,我也不会把他们牵扯进来,并且如果动用我们自己的人,所担风险比这个大。老莫,你应该信我,我是左右权衡之后才决定这么做的,而且证明是对的。”
他的这一席话,并没有让老莫真正听明白,反而眉头皱得更紧了,找他要了支烟,让他把前后经过详细说一遍。因为特委的意思不简单是他处理方式的问题,而是他王岩因为女人,说得荒唐些是因为一个妓女而置组织原则于不顾,勾结军统内部人士,纯属个人行为。
而王岩则自一进屋,从老莫的神色上便已明白,组织上误读他了。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前后经过,加上自己的思维方式,王岩交代得一清二楚,然后看着老莫,等待他的“宣判。”
老莫沉思有顷,说:“老王,你必须得承认,整件事你有欠考虑,没有和其他同志及时取得联系和沟通,把你部队上的作风带了进来。”
王岩却断然道:“你还这么理解吗?曼丽随时可能死于宣嘉伦之手,我不能让一个无辜的人为我,说得确切些,是因为我为党做的这份工作利用了她而丧失性命,你怎么就不理解呢?”
似乎愣了愣,老莫说:“看来确实存在理解上的误区。这个叫曼丽的女人下面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是个无法回避的尖锐问题,王岩想了想,慎重地说:“她基本是个废人了,如果组织上允许,我准备养她一辈子。”
老莫的目光便尖锐地盯住他问:“一定要这样?你认为组织上会让你这么做吗?”
王岩苦笑道:“我不养难道组织上养啊。老莫啊老莫,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从个人情感上来讲,她是一个多么让人敬重的女人哪!仅仅因为她对我的那份情意吗?她一句话便可决定我的生死,她决定了,我很感动更感激,懂吗,老莫?”
起身在屋内来回踱了几圈,老莫沉沉一叹道:“老王,很多人都会认为这是一件极其荒诞的事情的,你明白吗?”
王岩冷笑则个说:“那我便要问了,共产党的宗旨是什么——解救劳苦大众。你认为一个为生活所迫而卖笑的女人在不在此列?我只是为一个我该负的责任而付出而已,希望组织上给予我充分的理解,也请理解理解这样的一个女人,行吗?”
似乎被他打动了,老莫撇开了这个话题,跟他谈起了激烈正酣的枣宜会战,我军事情报严重泄密,他必须利用现有的身份,全力查出泄密源。
从1号联络站出来后,王岩开车去了荣民医院。在曼丽病房外的走廊一角里,他找到任志旻,很情绪化地对他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也委屈你了。回去吧,以后不用来了。”
任志旻涩涩地浅笑一个后说:“老王,别怨我,这是必须的。你可能在他们那边呆长了,理解和处理问题的方式跟我们完全不同。但你毕竟是组织上的人,组织原则和纪律得讲一讲的。我走了,你也别太累着。”
这种明显夹枪带棒的话,绝非仅仅是思维方式的问题,似乎有一种对立的两个阵营的意味在里面。然而,王岩当时并未意识到,因为他没有经历过共产党内部的历次清洗运动,尚不清楚他的某些行为在共产党内被称之为右倾主义。而在坚定的布尔什维克者任志旻的眼里,他就是个右倾机会主义者,更遑论他和一个妓女保持着暧昧关系,愈发难以容忍。
走进病房,他的眼睛便与巴巴地望着门口的曼丽的双眼碰了个正着,她仍保持着他走时半躺在床上的姿式。
“累不累?怎么不让护士把你放下来?”他走到床尾把床摇了下来。
“护士来过,我没让,这样好看着你回来。”曼丽甜甜地笑着说。
“你傻呀,我要回来得很晚很晚呢?”
“多晚都行。我就是担心你不回。你会吗?”
“那可说不好,但我会尽量。”
伏身看着她脸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王岩拿起床头柜上的蒲扇给她搧了一会儿,从地上抱起一个西瓜一切两半,用勺喂着她吃,说等会儿去给她买一台电风扇,斜对着墙吹,利用回风散散热。
曼丽不让,说明天再去买,现在就想和他呆一块儿。
王岩只好说,那就辛苦一下我的手啰,拿起蒲扇给她搧起风来。曼丽定定地看着他,突然说:“岩哥,你这人真好!”
望着她一笑,王岩俏皮地问:“那你对我呢,是假好?”
似想了想,曼丽才说:“我也说不上。就是觉得你好,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你不许笑我。自从你跟我讲了你和你夫人的事以后,我老在想,我要是有你这样的男人多幸福啊,死都值得的。所以,他们问我那天晚上的事,我就是不说。”
有个一直不甚解的问题,趁着这会儿曼丽说到这份上了,王岩便问:“死不死的,咱们先丢一边,进了那个房间,看了那些刑具,你就不怕吗?”
曼丽马上露出一个怕怕的表情说:“还说不怕呢,我一进去,浑身直哆嗦,就差没求他们,别打我的脸,我是靠脸吃饭的。可不知为什么,他们一问到和你的事儿,我就觉得不能说,说了就是对不起你。可是,可是……”她的眼里忽然就涌上了泪水,喉咙里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伸手擦着她眼里的泪,王岩安慰道:“好了,不说了,这一切都过去了,再也不会发生了。”
曼丽点了下头,仍旧往下说道:“我是说我差点儿就对不住你了。就是那个人,那天在舞厅的那个人,他用钢针扎我这里时……”她扪了扪缠着绷带的胸脯。“我怕,我怕我做不成女人了,我正要求他,他突然一用劲,针一下扎了进去……我昏过去一醒来,就不怕了,真的,一点儿都不怕了,因为已经扎了呀,虽然很痛很痛,但痛过了就真的一点也不怕了。”
她纯然像说故事般,可王岩的心里却撕裂着在痛,女人啊,还有什么比摧残她们的*更令她们难以忍受的吗?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频频地吻着:“曼丽,你真了不起,你很伟大知道吗?在我心里你比所有人都伟大!”
曼丽的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显然比王岩还要激动,忽然略羞涩地说:“岩哥,我想,你,可以再吻吻我吗?那天晕晕沉沉的没什么感觉,这会儿清醒着,就吻一下下好吗?”
欣然一笑,王岩坐到床边,怕压着了她伤处,小心地凑拢去,往她唇上吻去。
曼丽先是被动地享受着,可很快便热烈地回应着,俩人直至忘形到王岩碰着曼丽的痛处才不舍分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