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官兵下山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那些官兵将所有土匪用绳子贯穿绑了,押下山来。这些土匪将被押到泰和县城,审问后区处。那么多人被押到县城,对其他山匪也是不小的震慑。
官兵与周进的护卫会合后,黄承昊命埋锅造饭,决定吃饱饭后再会县城。
周进来到黄承昊傍说道:“大人,我想先行回去。来时岳母告诉我,她想见见蕙蕙,所以我想接岳母去九江小住一段时间。”
黄承昊笑道:“不用急,你立如此大功,怎么也得参加庆功宴,和我一同回南昌。”
郑参将说道:“是啊,为那么着急。我还有事请教公子呢?”
周进看了看他说道:“郑参将有何事,请说。”
郑参将说道:“刚才你们攻山是否使用了炸药和火枪?我们在山下也听到了爆炸声音。上山后,发现那寨门己经没了。”
周进一听,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陷阱:“火药是用了,火枪我们可没有。没火药,那寨门不可能攻下。”
郑参将奇道:“如若没火枪,我怎么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声响?黄大人也听到了。”
黄承昊说道:“我也听到了。”
周进笑道:“那声音是炮仗的声音,我们为了压制寨墙上的土匪,向墙上投了需多。”
郑参将说道:“哦,炮仗还有这种用法。恕在下寡闻了。我还有一事请教,就是我的人上山接管匪寨后,却没发现任何财物。这些物品可都是匪资,官府需要造册的。”
黄承昊说道:“此次,我答应郑参将,缴获财物将补发朝廷所欠军饷。你如果知道,就说出来吧。”
这军饷又不是黄承昊出,所以周进也没心里负担,说道:“不知你们所说的什么财物。我的人攻上去后,就开始巷战,抓捕,那有时间去找什么财物。这次从寨子里逃脱那么多人,多半被他们带走了。”
郑参将说道:“我们官兵可没放走一个贼人。被抓获的人身上可没收出东西。”
周进表情疑惑道:“哦?这些人逃命居然不带钱财,奇怪了。如果是这样,我就不知道。土匪把财物埋了也不一定。”
毕竟有黄承昊在,这郑参将也不好再追问,可下面的兵士就没了那么好脾气了。
这时有人来报,双方人马起了冲突,快打起来了。三人立即来到周进马车停放的地方,官兵已经拔出了刀,准备开战。护卫们则将布包指向了对方,准备射击。
黄承昊怒道:“干什么?都把武器收了!刚打了胜仗就开始内讧了?”
双方人员互相看了看,部分官兵们先放下了武器,而那些挑事的则很不情愿,仍然不愿收了兵器。
黄承昊转头对郑参将吼道:“你愣着干什么,去约束好你的人。”
那郑参将只好来到那些官兵旁边说道:“都把武器收了。怎么我的话不好使了。”
那些官兵这才收了兵器,但是人却没散去,还聚在哪里。
黄承昊稳问道:“怎么回事?”
孟长江走了过来,拱手到:“官兵说我们私藏匪资,想收搜我们的车。”
这时有官兵吼道:“你们如若没私藏,怎么会怕我们搜。”
赵瑞福扯常脖子道:“你们是什么东西,敢收我们。”
护卫们纷纷说道:“这山寨可是我们打下来的,官兵有什么资格。”
郑参将见官兵又要拔刀,忙制止道:“又想干什么。”然后转身向黄承昊说道:“黄大人你看?”
黄承昊则转头看向周进,周进难为地说道:“官兵的确没资格!郑参将还是管好自己的人吧。你这点人马,打没了可不好。”
郑参将一听这话,火气立即就上来了。瞪着大眼,想火拼。憋了一会儿,终究忍住了,黄承昊可是周进岳父,事情闹大了对他可不利。于是向官兵命令道:“都聚在这里做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都滚蛋!”
官兵虽然不想放弃,却也不敢违抗上司命令,骂骂咧咧离开了。
吃完饭后,队伍启程回泰和县,周进没有进城,还是想先行离去。黄承昊想了想,那些官兵可能还会来找麻烦,便不在留下周进,而对于周进接沈纫兰去九江之事也同意了,让周进岳母多住些时日也行。
三天后,周进等人坐船回到了南昌,待了两日继续启程,两日后回到了庐山别院。
黄双蕙对母亲的到来自然是万分开心。沈纫兰见女儿脸色红润,那十多年的忧思终于慢慢解开了。母女两人见面后便一直说着话,直到晚上,便与女儿同歇了。
由于两位妻子的身体原因,所以周进并不会到正房睡觉,因此就让自己岳母就一直住在了正屋。
沈
纫兰的到来,周进做其他事情的时间就更少了,有时一天也不能出三道门,每日被沈纫兰逼着作文读书。当时做完当即批阅,每次都把周进写的文章批狗屁不如,让
周进痛不欲生。周进每当此时就想,估计这岳母是因为没能辅其夫考个二甲,教其子中第,心有不甘。周进大舅哥如今在嘉兴,所以周进这半个儿子就成了她折磨对
象。
转眼进入崇祯十一年八月份,黄承昊来到九江过中秋,周进也携全家回到九江城中。节前时周进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拜访经停九江的马世奇,马世奇目前只是传达皇帝旨意。所以接见周进这种学子拜访,也是其了解地方的一种方式,何况还有不惧魏忠贤的黄承昊的推荐。
第一次见面当然是混一个脸熟,然后奉上礼物一份算是混了一个脸熟。礼物周进赣南剿匪得到的一张硬弓,是黄承昊从南昌带来的。其余礼物马世奇可不收,然此来战获之物,马世奇便没推迟。
依礼而坐,黄承昊着重介绍了周进剿匪之功,说道战事,马世奇谁为词臣却很感兴趣,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山东响马作乱之事,后又谈到襄阳等地剿匪,二月清兵攻打宣平府等事。半个多时辰,两人民情国事多有涉及,而周进却只能立于旁,听之不语。
因皆处理妥当,故二人也未发出什么高论指责,也未指出其后果影响。
马世奇说道:“国家多事,好在君臣共治,多已处置。”
黄承昊附和道:“上明臣力,社稷之福。”
周进听后心中难免忍不住想发一下议论,于是说道:“清为疮癣,奈亦食髓。匪为乱民,无食之故。民社稷之本,无本何来利,无利何来髓,亡尔。”
黄承昊怒道:“住嘴!安敢乱言!”
马世奇却笑道:“朝中诸公禅精竭虑,以尔之言,且不为乱国?”
周进来到堂中,向二人作揖道:“小子乱言,大人,岳父见谅。历来治国在安民,然如今朝廷靡费,民资愈匮,虽上节俭,可终究不在民。当今关宁耗费,中原三省剿匪不靖,官吏截留,愈难于民。天下且不乱乎?”
马世奇说道:“尔可有平辽之策?”
周进犹豫地想了想说道:“无。”
马世奇说道:“三边不靖,内何安?今有孙恺阳治辽东,信平辽可期矣。子知国之厉害,乃为可嘉,然妄责朝廷之策却为不职。”
周进不得不俯首道:“学生明白。”
黄承昊训道:“社稷自有朝臣,尔当好好专心习文,以备大举。”
马世奇笑了笑,只好接着话头说道:“仁达,文章如何?可有文,予我一观?”
周进于是拿出早已备好的两篇文章,递了过去。马世奇崇祯四年二甲十一名,文章当然很好,如果是以前,周进没那脸皮让其评点,现在经过其岳母沈纫兰调教,文采已有很大提升。递过去后,便淡定地等待马世奇点评。
两篇文章,一篇策论是《国士立法于礼论》,另一篇是八股文是成化年间的题目《无情者不得尽其辞》。第一篇主要论述了官员关系及约束,第二篇就是八股文,这篇八股文是周进绕四个时辰才搞定,说了什么他现在也不说不清楚了。
马世奇先看了看这八股文说道:“不错,当可取矣。”
周进立即拜道:“谢大人。”
马世奇笑道:“你文好,何谓谢我。我来看看你这篇策论。”不一会儿,马世奇看完后说道:“此文文辞上佳,却不可取啊!还是要少要利,多向仁。”
周进说道:“如无利,何来仁?庶民无识,仁爱皆从本心,无利易变尔。”
黄承昊说道:“编修大人的意思是,需教化,而非利导。”
马世奇说道:“暗斋兄所言是理,人人都向利,那有德行可言。虽有规矩,却失礼,使纲常崩坏。仁达不可偏离了。”
周进忙再次拜道:“我知错了。”
黄承昊说道:“今日编修大人的教导,你可记住了,不可在离经乱言。”
马世奇说道:“暗斋兄言重了,青年人,思绪活跃,有其灵气,故难免偏颇,我等教导有责啊。”
黄承昊笑道:“说来惭愧,内室喜我这女婿,专们教导,我却不如啊。”
马世奇说道:“尊夫人之才,苏杭皆晓,我等皆不如啊。”两人顺着这个话头,便聊起了苏杭之事,竟又闲话了半个多时辰才止住。
马世奇在九江又待了一日,便又启程,驾船入湖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