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白梦溪睡的可谓是昏天暗地。
等她醒来的时候,耳边仍旧传来外头呼啸凛冽的寒风,身侧坐着的仍旧令她心安的苏远之,无意识的朝他露出一笑,撑着两侧的长椅坐直了身子,这才看向他。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怎么感觉外头一直暗着?”
苏远之见她醒来便递上一杯水,紧接着又从暖盆旁边拿出一个食盒,一层一层的打开后才说道:“刚过晡时,这是早先苏木小师傅送来的食盒,我见你睡的正香便没敢吵醒你,想来应该也饿了,不如将就着吃着?”
“晡时?”白梦溪诧异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道,“你是说都过了申时?”
苏远之不解的看着她,但还是点了点头:“嗯,看起来应该快酉时了。”
申时都快过完了,快酉时了。
这一刻白梦溪真是忍不住感慨自己简直就是睡神再生啊。
一觉从天微亮睡到了日入之时。
她面上不由自主的浮出一层尴尬,讪讪的从苏远之手里接过还算温和的饭菜,小口小口的正吃着,赶车的小药童却传来了话,说是准备进府城了。
白梦溪这才记起自己这回来府城的任务,赶紧扒拉了几口饭菜,吃的半饱过后便将碗筷塞在苏远之的手里,紧接着便拿起自己的药箱,把一些常用的东西放在面上,一切准备好了之后才吐了一口浊气。
“按照贺夫人的性子,想来今日入府城之后便会直接去看那位中毒的贵人,到时你就跟着苏木去驿站歇息便是,不必在外头等我。”
白梦溪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好好叮嘱苏远之的话,保不齐这家伙就真的在外头等她了。
这要是前段时间也还好,但是现今显然温度骤降,还继续等着肯定会着凉的。
苏远之有意等她,可也不愿意让她担心,遂点头回答:“放心,此事先前苏木小师傅已经同我说过了,而且听说他也已经打听好州府的药坊,到时若时辰还早,我们会过去瞧瞧。”
“如此也好。”
二人闲聊片刻之后,马车已经缓缓驶入州府。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马车稳稳停住,不一会儿苏木就过来唤人。
白梦溪拎着药箱率先下马车,一眼就瞧见在前头等着的丁长生和裹得严实的贺夫人,小跑上前,问候两句。
“人都到齐了,那你们就随本夫人一同进府吧,不过有句丑话我还是得说在前头,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否则得罪了里头的贵人,二位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怕也行不通。”
后面一句话贺夫人是在提醒丁长生。
毕竟哪怕他名气再大,以前再是太医院副院首,可如今却什么也不是。
白梦溪见丁长生不答话只好悻悻的接话道:“贺夫人放心便是。”
“有白大夫这句话,那本夫人自然是放心了。”
说罢,贺夫人便上前把门敲响,不一会儿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从里头探出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郎,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先是一喜,紧接着又警惕的看向丁长生和白梦溪二人,略微有些不高兴的嘟起了嘴。
“闻姨,你怎么又带大夫过来了,主子不喜欢的。”
少年郎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嫌弃,尤其是在看到白梦溪的时候,眼底更是透出一丝丝的鄙夷,不说瞧不上,那根本就是看不起。
白梦溪性子一向不算好,眼瞧着别人瞧不上自己,更是没了好脸色,弄得好像谁稀得过来给人瞧病似的。
丁长生这个怪老头也更是如此,所以不等贺夫人接话就直接道:“若是贵主人不愿意瞧病的话,那老夫就不过多叨唠了。”
说罢,丁长生转身就要走,白梦溪心中一喜也跟着离开。
贺夫人一见就急了赶紧上前拦着他们,眉头紧蹙的说道:“丁老,白大夫,咱们先前可是说好的,你们可不能就这么离开啊。”
“贵府上门规矩颇多,老头本秉着患者为大才不予计较,但是贺夫人你也莫忘了,此次来州府是你求来的,可不是我们宝善堂上赶着要来治病。”丁长生面露不虞的轻哼一声。
在他看来,自己可以给贺夫人面子,可以给这府邸的主人一个面子,但是这绝对不包括给人看门的少年一个面子,这要是还能忍,那他这些年岂不是白干了?
贺夫人自然也明白这一点,这会子面子更挂不住,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那少年郎,开口训斥道:“你这小崽子知道些什么,这次来的可是宝善堂的丁长生,丁大夫,还不赶紧让开。”
少年郎一听到“丁长生”的名号也是一愣,眼底带着一抹探究看着丁老头,有些狐疑的撇了撇嘴说道:“闻姨,丁老不是早就辞官隐退了嘛,哪里会来给主子治病?”
贺夫人见他还在絮絮叨叨,脾气也就跟了上来,蹙着眉头呵斥:“是不是的你同你主子说一声,让她见见不就得了?”
“可是闻姨……”
“你再多一句嘴,赶明儿我就让你主子把你赶回去。”
少年郎再不敢多嘴,赶紧把门打开请他们一行人进去。
贺夫人更是率先走了进去,没好气的横了少年郎一眼,紧接着便看向丁长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丁老,里面请。”
丁长生轻哼一声,这才缓缓走进去。
白梦溪跟在其后头正准备进去之时,余光却意外的瞥见苏远之站在不远处,身子却是微微一晃,心底没来由的一紧,刚要踏入的脚也瞬间抽了回来,转身便跑了过去。
贺夫人见状赶紧喊了一声:“白大夫,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正当她准备过去瞧瞧的时候,丁长生却拦住了她,轻声道:“让她过去瞧瞧,否则心里不安也没法给人看诊。”
“丁老,那位是谁啊,看着起来白大夫很在意的样子?”贺夫人有些好奇的问道。
丁长生有些诧异的瞥了一眼贺夫人,见她确实不知便淡淡回答:“那人是白丫头的夫君,不放心白丫头便跟着来。”
“白大夫的夫君?”贺夫人眼底透出不敢置信的目光,再三确认丁老头不是在拿自己开涮才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不由的露出一抹苦笑,“还真是没想到白大夫这般年轻竟有了夫君,还真是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