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此时正是忙的时候,白天要去接收流民,晚上则是要设计一个炮车出来。城墙上的弗朗基炮是有炮架,不过是木头台子的,移动起来很不方便,所以他要弄一个有轮子的炮架。、
而经过去年的蝗灾,旱灾,还有加上新增的“练饷”,现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流民潮再次由南向北,从河南各地向开封,郑州,洛阳这些大城汇结。他们希望能够在这些大城中先活下去,等灾荒过了之后再回家。
李岩他们把政策公布之后,有的流民选择留了下来,有些还是希望回自己的田地上耕作,就带着家小继续逃荒。现在赵虎岗附近的田地已经基本都分出去了,他手下的新兵,也增加了五百多名。现在李牟已经又在更南面的曹岗、猪皮岗开始建立寨子,将周围的田地也都收进来,又多了几千亩的田地。
此时不但是收士兵了,而且还收有各色技能的人加入,做木工的,炼铁的,金银铜匠人,织布的,制火药的,泥瓦匠,商人等等,只要是有用的技能,都被吸收进来,进入建立起的匠坊。他们的待遇和铁匠铺的差不多,不用去地里劳作,靠手艺赚取粮食物品、养家糊口。
“你是铜匠?”一个早先加入李岩团体的老铜匠问道。
流民有气无力的回道:“是,铜匠。”
“会不会‘失蜡法’铸模?”老铜匠又是问道。
流民依然有气无力的回道:“会。”但是回答完之后,还是抬眼瞥了一眼问话的人。
老铜匠也是看见了流民的动作,说道:“那说说吧,‘失蜡法’具体怎么弄?一月六斗粮,二两油,三两盐,你自己在工坊吃三顿,这待遇可不是好拿的呀。”
流民想了一会儿,无奈的说道:“老人家,您行行好,收下我吧。今后我就是您的徒弟,我跟您学,向孝敬我父亲一样孝敬您。”
“想学手艺,以后也会招人的。这次挑的,必须是本来就有手艺的。要是我今天收了你,明天我就得挨板子,你也得带着家人继续逃荒,何必呢?你还是老老实实去种地岂不是更好?”老铜匠小声的劝着。
中年流民沮丧的说道:“可是我不会种地呀。”
“那你就没有其他的技艺?”老铜匠皱眉问道。
“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直以来,家里的地都是让我家娘子操持着,我只专心读书,想一朝中举,也就能让娘子歇一歇了。可是我不成器,到现在,连个秀才都没有考中。现在闹饥荒,才知道百无一用是书生,娘子为了省口吃的给老母亲和我,在路上就没有了,我真是后悔呀!早知道有今日,我就不读什么圣贤书了,我就是去做军汉也比现在强啊。”
此时李仲过来,问道:“怎么回事?这里都积攒下这么多人了。”
老铜匠不敢隐瞒,将这个流民的情况说了一遍。
李仲一听是个读书人,于是就问道:“你都读的什么书?”
“四书,五经,四书集注。”流民书生小心的说道。
李仲皱眉道:“就没有看过别的书?兵家、法家、墨家这些,都没有涉猎?”
“没有,”流民书生沮丧的说道:“我连秀才都没有考到,哪里还有精力看旁的书?”
李岩此时也过来了,不满的说道:“怎么回事?!这么多人还等着呢!你们在这里磨蹭什么呢?!”
李仲也不生气,和李岩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
李岩对老铜匠吩咐道:“您继续,仔细些,别让那些好吃懒做的家伙们混进来。”
之后招呼流民书生到一旁,问道:“先生贵姓?”
“免贵姓范。”流民书生整理一下破破烂烂的衣服,拱手说道。
李岩看了李仲一眼,之后说道:“这样,我这里要办个识字学堂,给军官士兵们教认字的,你能不能做呀?”
范书生赶紧说道:“可以,我可以的。我以前就在村中做塾师的,教孩子们开蒙,最是拿手的。哦,教将军们认字,也是不会有问题的。”
李岩点点头,道:“你就一个老娘,那你们两人就都在营中食宿。至于工钱,以后再说,你看如何?”
“只要有食宿就可,别的我也不敢奢求。”范书生赶紧拱手说道。
等范书生带着他老娘高高兴兴的进了营寨之后,李仲说道:“本来我是想让他给做个幕僚赞画的,怎么你让他教士兵们认字呀?”
“他这样的书生能有什么用?”李岩随意的说道:“让写的命令都要写的文绉绉的,要不显不出他们的才华,可是军官们谁能看的明白?军令,就两个要求,简单明了、准确清楚!现在咱们人也多了,下面的队官,什长都要认字,将来命令都要他们亲自发,亲自看!一个个都是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这可不行。”
李仲不解的说道:“可是将帅们都是有好多幕僚赞画的呀,管行文的,管钱谷的,管兵仗的,军中的粗汉可是做不好这些。”
“所以要教他们认字。”李岩说道:“这些都是军中的职务,将来都是要军人来担任,他们比旁人更知道令行禁止。”
“这,这可能吗?”李仲不信的问道。
“想升官的就得认字,不认字的做一辈子小兵,他们自己就会知道努力了。”李岩微笑着说道。
“他们不会都跑了吧?”李仲提醒道。他觉得让那些粗汉识字,应该是很困难的事情。
李岩冷笑一声,道:“跑?他们能跑到哪里去?他们的家眷和土地都在这里,他们舍得跑吗?到了其他官军中,他们的家眷能比在这里还生活的更好?”
“噢,原来你给他们地种,是早就就想好的呀。”李仲恍然大悟的说道。
李岩摇摇头,道:“不说这个了,这个识字学堂你来建起来。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再找些千字文,百家姓什么的,给他们用。每天晚上识字,第二天还要考核。对了,还有笔墨纸砚这些,也要准备。要是毛笔实在不好用的话,我过些时候再弄个鹅毛笔出来,那个就简单一些了。”
“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我怎么就不知道?”李仲好奇的问道。
李岩却是笑而不语,回去忙他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