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兴安(安康),左良玉大营。
经过了三个多月的调动、部署,左良玉已经带着队伍来到了兴安,其他的各镇兵马也基本到位,马上就要开始对张献忠还有罗汝才进行围剿了。
“这是什么狗屁命令?!”左良玉将杨嗣昌来的指令随手扔在了桌子上,骂道:“让我主力留在兴安,遣偏师三千随陕西兵马入蜀追剿。要是张献忠不来陕西当如何?!三千兵马顶的什么事?!贺人龙让我的部属打头阵怎么办?!我的兵马可不是给别人踮脚的!哼!书生之见!”
左梦庚问道:“那咱们怎么办呢?”
左良玉思索一下,随后说道:“给杨阁部回信,就说张贼献忠未必会回陕。成都方向最为可虑,料想张献忠定会流窜入蜀,荼毒川中。所以末将决定同陕兵一道入蜀剿贼。”
“杨阁部能同意咱们的意见吗?”左梦庚不自信的问道。
左良玉笑着说道:“不管他同不同意,咱们只要抓住手里的兵士就可以。朝廷现在正是需要咱们的时候,他们是不会对咱们怎么样的。你要记住,‘狡兔死,走狗烹’。只要朝廷还用的到咱们,咱们就算做的出格一些,也没有什么。毕竟咱们不是文官,军队是咱们最坚固的后盾。”
左梦庚消化这父亲的教诲,之后躬身道:“孩儿记住了。”
左良玉慈爱的看着他的长儿子,现在也是他唯一的儿子。自从他的家眷被尽数屠杀之后,他就没有再续弦,即便是他的部下劫掠来了美貌女子进献给他,他也不收,但是也不阻止他的部下行乐。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教导他的儿子,让他早些成长起来。
“大帅,”幕僚将写好的公文拿了过来,说道:“回文写好了,请大帅用印。”
左良玉见没有什么错处,于是盖上了他的私印,吩咐道:“给杨阁部发过去。”
等亲兵拿着信出去了,他对左梦庚说道:“准备一下,咱们去拜访一下陕西郑总督(郑崇俭),想来他是愿意咱们和他一起去剿贼的。你要记住,朝廷毕竟是文官们当家,你总要找一个,或是找一伙儿文官来做盟友,让他们自己斗去,咱们只要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了。”
“噢,孩儿记下了。”左梦庚有些不解,刚才还说只要有军队就可以为所欲为,怎么现在又说要拉几个文官做盟友?不过他不敢问,他怕他父亲失望。于是他把疑问放在心底,打算以后慢慢的思考,而面上却是要认真的答应下来。
五天之后,在襄阳的杨嗣昌收到了左良玉的回信。他大为光火,这是他集合幕僚,用三个月的时间制定出来的计划,怎么能被改变呢?而且他对自己的判断很自信,张献忠在围剿开始之后,一定是会回窜陕西的!于是他立刻给左良玉去了指令,让他必须按照计划,留主力在兴安,堵截张献忠,不让张献忠窜出包围圈。
之后书信往来,没有取得任何结果,左良玉根本就不听杨嗣昌的。在二月初一日,带着部队,和陕西兵一同去了四川。
杨嗣昌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也是无可奈何,于是他只好把他和左良玉的书信还有给左良玉命令都给崇祯皇帝送到了北京。这是杨嗣昌的自保之道,他的指令都下了,但是左良玉不听,要是将来出了问题,那就不是他杨嗣昌的责任了。
现在的督师可不是什么好差事,熊文灿已经被下狱了,就等着定罪呢。之前的刘宇亮,也是回家闲居去了。虽然他杨嗣昌是崇祯最信任的大臣,但是朝中的大臣们却都是有不少想让杨嗣昌出事的,他是不得不防呀。
在出京之后,御史台就上书,建议这次杨嗣昌出京,绝对不能招抚,只能剿灭。熊文灿一力主抚,张献忠降而复叛,所以继任者杨嗣昌就不能再招抚了,只能剿。‘小兵平民说招抚的是奸细罪!道将绅士说招抚的是通贼罪!督抚镇将说招抚的是误国罪!’瞧瞧,这多么可怕呀。
还好崇祯没有糊涂,没有同意。这流贼少说也有三四十万人,二三十股大贼,要是真的一力主剿的话,大明就什么也别干了,就剩下剿贼了。
盛京,崇政殿。
“诸位汉官所献计策甚好!”皇太极在龙座上坐着,说道:“不过你们给的上中下三策,朕看倒是应该调个个儿。应该先取宁锦,巩固关外之地为上!”
汉官张存礼、祖可法等人献策,一,攻打北京,彻底打败明朝;二,攻打山海关,像一把利剑,直刺明朝咽喉;第三,先取宁锦,巩固关外,将明朝的拱卫之地慢慢剪除。
“皇上英明!”所有的满汉官员都是大声的称颂着。
八旗的旗主们都知道,直接去打北京,那是自寻死路。虽然他们经常去北京周围转悠,但是北京的城墙他们可是见过,就算是他们的红衣大炮,也不一定能轰塌。他们顿兵于坚城之下,等明国的军队合围过来,他们就危险了。打山海关也是一样,不下宁锦,怎么打山海关?其实这也就是那些汉官们向大清表表忠心而已。
等散朝了,张存礼得意的和祖可法说道:“只要皇上继续攻伐明庭,以明庭现下流贼遍地,灾荒不断的情况,用不了多久,大清入主中原,不是没有可能。”
祖可法也是微笑的说道:“是啊,现在咱们是叛臣,等大清进了北京城,拿下整个天下的时候,咱们就是从龙的功臣!我父亲(祖大寿)执迷不悟,到现在还没看清楚,这是老天要亡大明,不是人力能阻挡的。”
“是啊,大明气数已尽。大明是火德,尚红。而大清尚青,正是水德,这不就是以水代火吗?此乃天意,天意呀。”张存礼摇头晃脑的说着。
祖可法点头,道:“是呀,旱、蝗不断,流民遍野,这是上天在降罪啊。天下,唯有德者居之。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咱们就等着封妻荫子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