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老板略为一皱眉,似是陷入沉思般,缓缓道来。
那颗珍珠随着白光在天空之中乍现,随即缓缓下降,最后隐没在连绵起伏的那一片远山之中,激起了一阵强烈白光,光芒将方才被乌云遮住的阴沉天空瞬间照亮。
白光乍现片刻,便突然间在虚空中收住,雷声顿时跟着止住,天空中乌云尽散,方才那空中的裂口也随着云层的消散而消失不见,一切顷刻间归于沉寂,所有的异象都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努瓦城依旧如同之前那般天朗气清、风和日丽。
众人见异象之后并无其他事情发生,便吵吵嚷嚷的相继离去,直到城中突然兴起了一阵寻宝风潮。
“寻宝?”白夜有些不解地喃喃道。
说到寻宝,客栈老板显然又恢复了刚才的些许尴尬,他脸色潮红地点头回答道,“那次异象过后,城中疯传那颗从天而降的宝珠是上古神物,谁若能寻得,变可长生不老,获得无上福报,于是城中的壮丁们几乎都扔下自己手上的正事,一大波人朝着当初异象发生的方向寻宝去了。”
顾靳呈含笑问道,“你也去了?”
客栈老板略显窘迫地点点头,叹道,“要怪就怪我贪心吧,我想着如果真的能长生不老,那自然是好。如果不能,我找到这颗别人都想要争抢的宝珠,高价卖出,大赚一笔也是好的。”
顾靳呈挑挑眉,问道,“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客栈老板想起后面发生的事情,虽然事隔多年,仍然惊得额上渗出颗颗豆大的汗水,他横起袖子抹了把汗,颤巍巍说道,“我们集合了全城的壮丁,摸进了现在已经无法踏足的毒森林,大家事先约定好,虽然一起行动,但是宝珠谁寻到归谁。”
说到这,他微微停顿了下,才又继续说道,“当年大伙只看见了那颗散发着璀璨荧光的珠子仿佛落在了那片森林之中,诱惑当前,我们也顾不得那一片连绵起伏的森林到底有多大,便一头扎了进去。”
“显然你们没有找着,反而因此惹了祸端?”顾靳呈悠悠然地接话道。
客栈老板连连点头,重重地叹了口气,却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若是当初知道企图去寻求宝珠会让原本安宁的生活变成如今的炼狱一般,他打死也不会去贪图那莫须有的长生不老以及那些身外之物。
“那你们进入森林了,又到底都遇到了一些什么?”白夜着急地想知道他们到底是碰上了什么东西,才让他们遭到后来的一连串劫难。
客栈老板则涨红了脸,连连摆手,口中直嚷嚷着“惭愧”,随即便站起身子,尴尬地说道,“其实我们根本连珠子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对于当时的记忆我早已记不清了。那片森林好似迷宫一般,我们一群人绕来绕去,都始终在原地打转,后来还是靠从外面进来寻找我们的人,在林外绑了长藤条进来找我们,才将我们带了出去。从此这努瓦城就好像遭到了诅咒一般,渐渐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客栈老板说到这里,悲从中来,许是情绪过于激动,他竟一口气接不上来,脸色涨得通红,显得十分难受。
突然,他挣扎着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撑在桌子上的双手支撑不稳,扯掉了整块桌布,上面摆满的茶壶茶杯跟着桌布一连串落下,碎了一地瓷片。
由于不能呼吸,那气只出不进,客栈老板顷刻间便无力地瘫倒在地,连连痉挛,他想要求救,可哪里能再说出一句话,他眼神中惊恐异常,如同看见鬼魅一般,直至他的七窍缓缓渗出血迹,最终气绝身亡。
白夜的两名侍女都被眼前的突变惊得呆了住,就连一向少年老成的白夜也颇感到讶异,只有顾靳呈仍然淡定地坐着,缓缓说道,“看来的确是被诅咒了。”
白夜奇道,“看来这颗天降神珠果真是给这座城池带来了灾厄。靳呈,这是你来东方的目的吧?为了这颗珠子?”
顾靳呈对于白夜的聪慧从来不怀疑,见白夜已然猜出此行目的,他也不隐瞒,坦然承认道,“是的,这颗珠子对我来说很重要,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颗珠子的存在,我希望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它。”
只见白夜微微一笑,温柔地抬起手拍了拍顾靳呈的肩膀道,“好,我陪你去找到它。”
顾靳呈欣慰地笑道,“你也不问问我要那奇诡的珠子有何作用吗?毕竟它看来十分邪气,竟诅咒了全城的人都不得善终。”
白夜不在乎地说道,“这些与我并无多大关系,大千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和命运,这是他们所该要遭受的劫,我只在乎你,你既然想要它,就算是多么邪恶的东西,我也会陪你找到它呀。”
此番话若是由其他任何一个女子说出,顾靳呈都不会相信话中涵括的真心有几分,然而它出自白夜的口中,她灿烂明澈的眸子就那么无畏无惧地迎视着他,坦坦荡荡,没有一丝杂质。
顾靳呈忍不住低头在她额上印下轻轻的一吻,继而吻上她娇俏的红唇,只见周围四名随从登时状若无事地背过身去,由着主人旁若无人地亲吻相拥。
气氛到底是怎么突然间便转变得如此亲昵甜腻,白夜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她脑海空空,只有唇上顾靳呈亲吻自己那柔软温热的触感,他时而浅浅轻啄,时而热情深吻,叫她登时便脑袋昏昏然,一时竟有种找不着北的感觉。
一记深吻过后,顾靳呈这才缓缓放开已经有些缺氧的白夜,只见她脸色通红地靠在他的怀中,明显是因为吻得太久而呼吸不过来而泛起的潮红。
白夜见顾靳呈促狭地含笑打量着自己,目光暧昧热情,而她脸上滚烫的感觉让她能够猜测到自己此刻的窘相,于是佯怒地拍了拍他的胸口,借力一推,果断地退出了他的怀抱。
顾靳呈好笑地摸摸她的长发,吩咐道,“好了,该打探的消息也都探听得七七八八,那掌柜显然对林中遭遇之事全然隐瞒了我们,也可以是说他完全来不及告诉我们,便被神秘的力量诅咒而死。今天大家各自好生休息,养精蓄锐,明天应该有一场硬仗要打!明天除了吉娜和茉雅,我们四人出发往那片天降异象的森林去看看,也许能够顺利地找到珠子的线索。”
白夜自然不会反对顾靳呈的提议,吉娜和茉雅只是凡人,既没有高强的武艺,也没有半神的灵力,是绝对走不进那片传说中毒气缭绕的森林的。
顾靳呈二人多日来一直风餐露宿,虽是新婚夫妻,却始终恪守礼法,不曾越矩。如今落脚客栈,顾靳呈哪里会肯轻易放过白夜,白天里的深吻便是一则预告。
果然当他们回到房间,顾靳呈便利落地将房门关上,从背后将白夜搂住,吻住了她小巧精致的耳垂,夜是那样漫长,虽然明日他们要面临未知的危险,但连日压抑的新郎仍然抱着她肆意挥洒自己热烈的汗水,新娘承受着他狂热的爱意,窗外荧荧月光皎洁,窗内旖旎春色一片。
当第二日金鸡报晓之时,一向克制少眠的白夜便与无需睡眠的顾靳呈在东南、西北的护卫之下踏上了前往毒雾森林的路上。
他们出门之时,朝阳还未升起,努瓦城依旧笼罩在一片黑暗的夜色之中。也许是昨日知晓了城中遭到的诅咒,让一行人觉得努瓦城的夜特别黑,特别长,仿佛看不见尽头的无边黑暗,让这些城民一旦坠入便再也走不出来一般的绝望。
四人骑马驰骋数里,便来到了传说之中的毒雾森林,这片森林已然不是十几年前客栈老板之辈能够踏足的普通森林了。即便用肉眼,也能够看见那林中缭绕着一片颜色奇诡的雾气。
东南从森林外的灌木丛中折了根枝桠,大力一甩,将枝叶丢进林中,只见那原本翠绿的树叶在落进那一片雾中的瞬间便枯萎成焦黑的颜色。
白夜皱眉对顾靳呈说道,“这林子果然毒得很,半神族人虽会中毒,但毒物几乎都不会让我们立刻致死,我知道毒物对你来说更不会有威胁,东南和西北可否承受这毒气?”
顾靳呈颔首道,“他们俩从小就接受各种训练,当然也包括对百毒的克制。”说罢,他突然低头咬开自己的手腕,鲜血顿时从他的血管中泊泊流出,只见他顷刻间收回獠牙,将手腕凑到白夜唇边,抬眸看着她道,“喝下我的血,可延缓和减轻毒气对你的伤害,你元气大伤刚痊愈不久,我担心你支撑不住。”
白夜虽然知道顾靳呈的身份特殊,但从来不知道他属于哪一个种族。若说他和扶桑一样,属于人族,但他的能力远远超越人族,他不似母亲扶桑精通巫术,但体能超群,速度胜于自己,常常会展现出一股不可思议的能力;若他是随了父亲爱德华的种族,那他到底是哪个族群呢?
此刻他的举动又是何意,他的眼眸从原本沉静的紫红突然便得妖冶,带着一丝邪恶的气息,他竟能一口咬开自己的血管,甚至让她喝下他的血?白夜眼中疑惑渐生,望着顾靳呈的眼,迟迟未有行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