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令城中人们惊恐的却是,他们后来陆陆续续地在城外发现这些逃离者的尸体。他们没有一个能够走出这边境之城的界限,不是遭到野兽的袭击,便是被风沙掩埋,更有甚者几乎已经到达了城池的边界了,却莫名其妙地暴毙荒郊,身上根本找不到任何伤痕,脸上却七窍流血。
城内开始流传起这些恐怖的事情,大家惊恐地一传十十传百,都说这座城遭到了天神的诅咒,天神断了他们的生路,也封了他们的去路,要让大家都被困死在这座城中。
随之而来的是他们的身体都开始日益衰弱,起初他们还未发觉,但是年深日久,他们逐渐发现原本强壮的肌肉和体魄开始萎缩,如同提前到来的衰老。
随着一年一年的过去,许多人的意识开始涣散,他们夜晚无法安睡,白日无法劳作,严重者甚至毫无意识,变得嗜血残暴,肆意攻击别人,起初他们还以为一切只是暂时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知道一切都不可挽回。
残暴得变得六亲不认,最后被从前的亲人同乡活捉打死是他们所有人唯一的下场。没有意识的人已经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然而像客栈老板这样仍然意识清醒的,却日日生活在恐慌之中,恐慌突然会遭到某个同乡的攻击,也恐慌自己不知哪一日会变成那个样子。
可是他们走不了,只能一日一日地苟活下去。许多人受不住压力,都会在感觉到自己已经撑不住时挥刀自刎,但太多人没有勇气自裁,直到意识全然消失时却已然来不及。
顾靳呈问道,“照你所说,是十几年前,城里的状况突然改变了,中间必定发生过什么事情,改变之前可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
客栈老板突然支支吾吾了起来,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脸色涨得通红,仿佛十分矛盾又羞惭。
白夜微微一笑,温柔谦和地劝慰道,“掌柜的,您就直说吧,我们是真心想要帮助你,你必须实话实说,我们才能够想到应对之策。”
客栈老板抬眼瞧了瞧白夜,只见白夜丽得惊人的脸庞上挂着让人信赖的温暖微笑,他一定想不到,白夜的生性是多么的冷漠,然此刻,他却愿意相信眼前的女孩以及她所追随的男子一定能够解救自己于困境。
于是他忙不迭点头道,“小人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何敢说不老实的话,只是这事实在蹊跷复杂,小人也不知是否就是那样的缘故,故而才吞吞吐吐。”
白夜温言劝道,“那就请您说来听听,我们一同参详参详。”
客栈老板感到口渴地吞了口唾沫,随手抓起桌上的茶杯牛饮一番后,继续说起了十几年前发生在努瓦城的怪事。
要说努瓦城巨变前后有何异象发生,怕也就只有那件人人都知晓的事情了。只是当年亲眼看见异象的人皆死得差不多了,客栈老板也是其中一人,之所以还能够拖着残破的躯体勉励支撑下去,全因他将所有身家都耗费在寻求补气养身、延年益寿的珍贵药材之上了。而那些家徒四壁的可怜人,早已不堪重负,气绝人亡了。
那是十几年前的一个晴空万里的艳阳天,努瓦城如同平日里一样,从朝阳升起,便有夫人们起床做饭,男人们用完早饭便结伴外出打猎谋生。
直到正午,一切皆正常不过,然而方才还晴好的天,突然间风卷云来,一道道厚重的乌云从四处飘到了努瓦城附近,城中人民皆寻着异象跑到了大街小巷探头探脑地张望,见那云层并不在城池上空,皆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猎奇心态在大街上观看天象变化。
那云层在不远处的山林上空集结起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厚,仿佛泰山压境,阳光被厚重的云层遮住,顿时叫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黑了一大块,努瓦城中也像是顷刻间从晌午走到了傍晚一般。
在众人不知所云时,云层之中突然裂开了一个口子,天空中蓦地炸出一声惊雷,裂口越撕越大,雷声轰鸣作响,直至一大束白光从天空攸地射向了地面。
众人被那白色的强光照射得顿时睁不开眼,忽然,白光稍稍微弱一些,他们勉强睁开一个细缝,看见一颗璀璨如十五的月亮那般圆润、发出荧荧光辉的明珠随着强光从天空之中悠然降下。
“珠子?”顾靳呈眼眸一亮,带着某种刻意压制的激动情绪问道。
客栈老板并未觉察出异样,只是颔首道,“是的,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漂亮的珍珠,大如圆盘,皎洁如月光,通体发出荧荧光芒,圆润得让人找不到一丝缺点。”
顾靳呈眸中精光一闪,颇为急切地问道,“你看见那颗珠子降到哪里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