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泰特？一个中立氏族在这种时候到圣莫妮卡来做什么？”

“目前还不清楚。”特莉丝摇了摇头，无法回答墨丘利奥的疑问，“我那下属只是有目击到一个穿着埃及风格的长裙、额头纹着荷鲁斯之眼的女血族在酒店附近出没，不知道酒店闹鬼会否和她有什么联系。”

中立氏族，对于秘党来说一直都是立场难以捉摸、却又神出鬼没鲜为人知的存在。通常他们不会招惹势力庞大的秘党、不像魔党那样热衷于四处惹事生非，但他们奇特的信仰和古怪的生活方式常常招人疑虑、也常常成为暗算秘党的幕后黑手，所以对待亦敌亦友的他们往往比对待魔党要费神得多。

听特莉丝这么一解释，蕾欧娜微蹙眉头，凑到墨丘利奥耳边低语几句。墨丘利奥微微点头，继续跟特莉丝交谈道：“这么说来，这个工作风险还是不小的。”

言下之意，他们想得到的报酬可不只是除鬼和替特莉丝保密的工资。

而对方自然也明白墨丘利奥在暗示什么，笑了笑，交叠起与妹妹一样曲线圆润丰满、却被深灰色丝袜牢牢禁锢的双腿，张开深酒红的嘴唇道：“换作别人我或许不会开出这样的条件……但如果是你们的话，墨丘利奥先生和蕾欧娜?李小姐，如果事成，我愿意让你们入股酒店的生意。”

……

不得不说，特莉丝?沃尔曼提出的这个条件还是很优厚的——虽然蕾欧娜心知肚明，尽管她说起来是看在“他们两人”的面子上才给出如此出人意料的报酬，但真正的目的肯定是想借此巴结墨丘利奥这个亲王身边的红人。

“没事儿，到时候这个股份归你好了。”见现在时间还未过午夜，准备开车即刻前往那废弃度假酒店的墨丘利奥这么跟蕾欧娜盘算着，“你现在缺这样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

“我现在不是有工作吗？怎么会没有收入来源……等等，老板，莫非你打算炒我鱿鱼？”尽管嘴上如此说着，蕾欧娜的语气依然一如既往的慵懒且平静，口中的棒棒糖棍随着她的言语不停上下摇摆。

“不敢，不敢。”墨丘利奥摆了摆手，发动跑车，“不过有了这个股份之后，你就有能力入手宝格丽的黑色慈善系列的全套珠宝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那个系列的？”蕾欧娜嘴里的糖棒惊讶地一顿。

“我会读心术啊。”

“啧，读心术？行的老板，你比玛卡维安还玄乎。”

“读女人所好是这个世上最神秘的艺术……而你，我的小秘书，尤其难以看透。”墨丘利奥则同样找了个东西叼在唇齿间——一根点燃的雪茄，“我原本还在苦恼该怎么送给你，因为以你的个性肯定不乐意接受这种太‘贵重’的礼物……所以现在这样是最好的：我给你赚钱的机会，你自己去买。”

蕾欧娜在副驾驶座上侧过身来，一笑：“那真是谢谢你咯，这么为我考虑。”

笑得就像那个八年前被戴着汤姆猫面具的李伯钧逗得破涕为笑、刚刚失去父亲又差点丢掉性命的十二岁小女孩。

……

等到真正来到特莉丝要他们帮忙“处理”一下的酒店废墟面前时，蕾欧娜和墨丘利奥不得不纷纷对当初斗胆进去的工人表示佩服。

“应该叫薇尔维特的公司找剧组来这儿拍恐怖电影。”墨丘利奥一边把车在荒芜的路边锁好，一边跟蕾欧娜低声吐槽道。

“同意。”蕾欧娜点点头，“都不用加后期特效，够省钱。”

他们面前，是被锈迹斑斑的铁丝网和坑坑洼洼散落着各种建造机器的工地包围住的、五层楼高的庞然大物。虽然从建筑风格上说，这座顶楼已经被烧毁的度假酒店还是相当复古和豪华的，但一股不知从何而来却无处不在的阴沉森冷却尖锐地从它残存的骨架中透露出来、只刺人的心脏，就好像一位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华服贵妇——就算原来她是个艳丽绝伦的美人，只要被积灰肮脏的玻璃瓶和黄白色的化学药水包裹着，就摆脱不了腐朽、肿胀和死亡的味道。

“……我们是不是来之前该带点圣水，十字架之类的玩意？”

在酒店那亮着一盏有苍蝇嗡嗡绕着乱飞的壁灯的门前站了一会儿，墨丘利奥突然道。

“怎么？怕了？”蕾欧娜嘴上虽然这么嘲讽着，但自己说这话的语气也并不是特别地有底气。

“怕什么呀，你是吸血鬼，我是食尸鬼，咱们和这儿的东道主一样都是妖魔鬼怪，从来只有我们吓唬别人的份。”

然而话说回来，他们这些还保留着人性和记忆、拥有实体的超自然怪物和亡灵怨鬼比起来……还是有着相当大的差距的。

哎，毕竟接了人家的委托，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蕾欧娜这么想着，用特莉丝给她的钥匙打开酒店的双开大门门锁。

“吱呀——”

这扇双开木门开启的一瞬间，挂在门口的壁灯“啪”的一下应声爆裂。

仿佛是什么不祥的预兆。

两人各自紧握了握从车子后备箱中找出来的、佩在腰间的刀枪，步入酒店大厅，没等墨丘利奥动手，门便“砰”地一声自己用力合上、抖落下大片的灰尘和几片木屑。

“好极了，教科书式的鬼屋把戏……”墨丘利奥返身再去扭了扭纹丝不动的门把手，一耸肩，“反正没什么用，我们可以强行破门离开。”

毕竟，他们俩可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普通人类，对于他们而言，真正需要担心的是那个行踪可疑的瑟泰特血族。

酒店的大厅装潢以温暖奢靡的白、金、红组合色调为主，但在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的月光下这些花纹繁密的墙纸和洛可可风格的家具纷纷浸染在了一种惨淡的苍白色中，变得朦胧虚幻，让人觉得自己分明是走在一幅因岁月而褪色的老照片里。

“小心。”

刚往大厅里走两步，蕾欧娜便一蹙眉，伸手示意墨丘利奥停步——因为下一秒，头顶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便贴着他们的脸和胸口骤然落地，在酒红色的羊毛地毯上轰然散架、化为满地晶莹尖锐的碎屑。

墨丘利奥注视着脚下一圈美丽而危险的细碎光芒，一抬双眉，轻吹口哨：“嚯，接下来莫不是要开始引爆雕像和油画了……”

然而当他抬眼偶然看向右手边的长廊时，口中的调侃却戛然而止、变成了愕然低沉的感叹：

“上帝啊……”

听闻他声音有些不太对劲，蕾欧娜便抬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她看到走廊尽头，竖着一个穿着做工精致的雪白睡裙、低垂着头颅、披散着肮脏金发的女子。

女子抬头，瞪着一双整个儿眼珠全部漆黑的瞳眸死死盯着两位愣在大厅中的不速之客，露出身前衣物上浸润的一大滩新鲜血迹。

这血液，从她自己用银制餐刀于胸口捅出的伤口中涌出，染红了无暇的白色绸缎睡裙，然后沿着餐刀刀刃不断滴落。

滴答。滴答。

在空旷寂静的酒店大厅中如此清晰。

蕾欧娜的身体也不禁跟着血珠下垂的节奏颤抖起来。

“这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

她刚刚鼓起勇气镇定下来、开口，那白衣女子的身影便眨眼间消失不见了，连血迹也没有留下一滴。

PS:这段鬼屋剧情原作玩的时候把我吓得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