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霆邺看到那只莹白的小手就在眼前,等他要去握住,她已经走了过去。
谢卿卿站在楼梯口回头看他:“还走不走?”
乔霆邺收神,跟她一块儿下楼。
谢卿卿上了车就不说话,她真的很困,没有多余的脑力跟精力去思考,两手环抱着就靠在车窗上闭上了眼睛。
乔霆邺视线几乎一直从镜子里凝着那安静的睡颜,他心里在一片安定的湖泊中静默的忐忑着。
时至今日他才发觉自己的误解从前对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把握能够把人留住,能够让她回心转意。她心里有一个叫做沈晓海的,早就已经死去了的男人,他这个终于幡然醒悟的,只能算是她曾经朦胧岁月里还不清晰的一点儿少女情怀里的男人,还有没有翻盘的机会。
车子等红灯间隙,他在这三年多里,第一次放肆的,贪婪的去看她,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来抚一抚她的脸颊,忽然一声手机铃响,打断了他的动作。
乔霆邺极快收回将要碰触到她额前碎发的那只手,转过来,正好看到红灯跳转,他脚下油门微踩,把车子开了出去。
谢卿卿无意识的朝他看了一眼,伸手去拿包里的手机。
打开来一看,是高寒打过来的电话。
谢卿卿顾虑到乔霆邺还在身边,没有立刻接,而是挂断之后,加了高寒的微信。
乔霆邺眼神很好,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电话号码,他把那一串数字记了下来。
谢卿卿加了高寒之后,高寒很快通过,发了一张过海关的照片过来。
高寒来海城了。
谢卿卿竟有一丝的兴奋。她这几年压抑得太过了,在看明白乔霆邺跟程婉不可分割的关系之后,她豁然开朗,像是得到了一次重生的机会。是,她心里还是会感到难受,不痛快,还是会觉得痛苦。可是这就像是一种病态的自残感觉。越是痛,反而越能感受到快感,她想,她不但是已经习惯、麻木,也在渐渐的对此免疫。到那一天,她见着他们只感觉到痛快的时候,就是她快要彻底重生的时候了。
而这一天,不会太遥远了。
谢卿卿给高寒发了一个酒店的定位过去,那家酒店是她爸爸谢正刚开始创办谢氏时开的,也算在海城有一定的地位,但是又很低调。短时间内,乔霆邺不会发现。
做完这一切,谢卿卿就把手机放到一边,要接着假寐。
车子忽然停下来。
前边不是红灯,律师楼也还没有到。
谢卿卿往乔霆邺看过去,乔霆邺脸色很肃穆。
“你还在跟香港的那个侦探联系,谢卿卿,你想做什么?”
谢卿卿眉梢微挑:“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
她抱着胳膊:“离婚协议书你不能给我,但是程广琏的案子,我是可以查下去的,不是吗?”
谢卿卿眼神示意,隔着马路不远处的律师楼。
乔霆邺一只手扶在方向盘上,他很严肃的说道:“程广琏的案子不是你应该去查的。这件案子早就已经盖棺定论。”
“那又怎么样?定了案可以翻案。”
“你以什么身份去翻案?你凭什么?”
谢卿卿被他那奚落的眼神刺激得有点儿激动:“凭我是......”
她想说,凭她是沈晓海的女朋友,是沈晓海的未婚妻。但是乔霆邺的眼神很吓人,好像她要是敢说出那两个词来,他就能咬死她一样。
谢卿卿转了个弯,道:“凭我是谢卿卿,是谢益伟的孙女儿。我有什么不能做?”
“你真好样儿的。”
乔霆邺眼神冷得吓人:“你爷爷知道你要借着他孙女儿的身份去给一个早就已经被定性为杀人犯的家伙翻案吗?”
“你别杀人犯杀人犯的!晓海是被冤枉的!”
乔霆邺就笑了:“谁告诉你他是被冤枉的?他自己?”
“谢卿卿,你是不是以为一个人一穷二白就没有犯罪的资本?你要知道,这世上大部分的罪犯都是因为仗着自己是个赤脚的不怕穿鞋的,才敢胡作非为!”
“胡作非为的是你,是你跟程婉!要是这里头没有猫腻,为什么这么多年你要帮着她隐瞒,为什么你要阻止我追查下去?根本就是你心虚!”
她一直都憋着,一直都不肯说,但是今天,她竟然一鼓作气吼了出来。
乔霆邺的瞳仁紧缩,漆黑到吓人,他绷紧了面孔发笑,盯着一动不动:“你终于说出来了。”
谢卿卿不知道为什么,竟感到心脏猛的一阵收缩。
她抿紧了嘴唇,隔了一会儿说道:“这是事实!”
“事实是你从来就没有认清过你心里所谓完美的那个人!”
“是吗?”
她眼神也冷了下来,空而又讽刺的看着他:“你是想说我有眼无珠?是,我承认,我的确有眼无珠看错过人。那又怎么样?就表示我一定会再次看错吗?”
乔霆邺笑得犀利又讽刺:“拐着弯骂我,痛快了吗?”
谢卿卿别开头:“开车。否则,你就是想要看着我作践程婉。”
她无意识的摸着自己的手腕,嘴唇发干,嗓子也干:“到时候心疼,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你以为我真在意?”
谢卿卿摸着手腕的指尖一顿,她下意识要转过头来看他,看他脸上的表情,窥伺他这句话里的深意。可是.......眉头轻蹙,她绝不会再上当,绝不会再被他牵着鼻子走,只一颗甜枣就能想象出无尽的甜来。她手里揣着的那张糖纸早就没有了甜味,现实就是现实,永远都不可能变成想象力的故事。
谢卿卿放开捏着手腕的指,转过来时,脸上已恢复冷静,镇定,她视线无波的看着自己右手方的男人,情绪很稳:“那好,咱们就在这里分手。以后你凭你的本事,我也靠我的能耐,咱们互不相干。”
说着就要开车门下去。
乔霆邺紧盯着她的眼睛又深又冷,要吃人似的,他牙关咬着发疼,几乎是从齿关里迸出字来:“你最好想清楚,假如你从车上下去,我不能保证你爷爷会听到什么,更不能保证谢氏明天的股价不会有任何的变动。”
“乔霆邺!”
她怒上心头:“你威胁我!”
“我有这个本事,不是吗?”
谢卿卿胸脯气得高低起伏,她看他的眼中已出现了恨意:“你别逼我恨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