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翻正沉浸在自己的脑补之中的时候,忽然门口想起来了脚步声……是烟红泪。
花翻皱起眉头,看来她向私生女多打听一些八卦的小心思就要十分惨烈的破灭掉了。不过,既然现在八卦的主角出现了,那也没什么必要再向小孩子问东问西了。
“咳咳。”花翻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很亲昵地蹲下身子去,一手搂住了小女孩,指着门口对她说道:“阿圆阿圆,你爹爹来了。”
烟红泪一身戎装风风火火都走了进来,听到花翻的话,不由得楞在当地不动了。
小女孩也不说话了,看着门口,脸上没有一点的表情。一……二……三。整整一刻钟都过去了,花翻还是没有看到期待中的父女相见的感人催泪的场面。她们与烟红泪之间的空气好像结了冰,随时都能掉下来,摔在地上,摔成碎末。
烟红泪冷哼一声:“我可不是这小猫崽子的爹爹。”
花翻表示十分理解。“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她说,还很俗套地发誓道:“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哪天嘴巴漏了风,天诛地灭,天打五雷轰。”
烟红泪对她发下的毒誓表示毫不在意,一眼都不去看花翻搂着的那个女童,继续冷笑,笑的干巴巴的,“你遭不遭雷劈与我有什么干系,我都说过了,我不是这小猫崽子的爹爹。”
“额……”花翻思索了一下,正色道:“你别这样说啊,孩子的娘亲都不在了,你说什么都该给孩子一个该有的名分啊,就算是为了她死去的娘亲,也不能不认她啊……”
烟红泪笑不出来了,脸上的尴尬变作哭笑不得。“你是怎么知道她的娘亲去世了的?她娘亲死不死又与我何干?”
花翻翻个白眼,有点生气了。“你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能这么没有心肝,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怎么能这样睁着眼不认呢?”
烟红泪的眼睛瞪做了两只蓝色的圆鸡蛋。“是谁告诉你,她是我的女儿?”
花翻一丝一毫都不退让:“是她自己说的,自然是不会错的,不信,你问她。”说着,她轻轻拍拍阿圆的肩膀,往前推她一下。可阿圆并不往前走,反而一个劲地往花翻的怀里缩。她看着烟红泪,一脸的茫然,一直摇头。
花翻一懵,瞬间一头雾水。看看烟红泪,又看看阿圆,越看越迷糊。
“这个……是你的爹爹么?”花翻怀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向阿圆问道。
阿圆看着花翻的脸,使劲摇了摇头。
花翻眼前一黑,僵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试着笑笑,化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可是嘴角仿佛绑上了千斤重的大石头一样,如论如何都笑不出来。正在犹豫间,手臂一松,阿圆已经挣脱了她的手臂,一溜烟地跑走了。
“爹爹,爹爹。”她一边寻着自己的父亲,一边跑出门去。脖子上那一枚鲤鱼形状的玉佩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来。
花翻低下头去,不敢去看烟红泪,她的第六感可以轻而易举地感受到烟红泪的目光正在把她千刀万剐,千刀万剐……
“这不怪我。”花翻狡辩起来,“你那么不喜欢小孩子,又没什么亲戚,你身边突然多了个小女孩,我肯定要乱想的啊。”她的话倒也没什么错。烟红泪脸上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表示不想跟她一般见识。
花翻如获大赦,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这才抬起头来去看烟红泪。他的气色看上去比早上的时候差了一些,有些憔悴,似乎正在为什么事情烦心。
花翻不由得好奇这世界上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能让这个无忧大仙都烦成这样。但她心里又清楚地紧,在烟红泪心情不好的时候问他不想说的东西,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于是她换了另一件比较好奇的事情问烟红泪:“阿圆的爹爹是谁啊?也是住在这里吧?”她前后左右地看看,又踮起脚尖向着门外张了一张。“唔……这里还住了一个男人,你还在帮他带孩子……唔……你莫不是最近断了个袖子分了个桃吧。”一句玩笑没开完,烟红泪就从手边的茶几上随便扯了一本书,“砰”一声,朝着花翻就甩了过去。
花翻拔腿就往栏杆旁边跑去,烟红泪的书扑了一个空,砸在了墙面上。她轻吐了一口气,再一次明白了嘴作孽,不可活的道理。
“你今天似乎很是闲得慌,怎么不陪着那个亡国之君,反而来找我这个败军之将的晦气?难不成是被扫地出门了么?”烟红泪也走了出来,扶着栏杆,侧过脸去,对花翻说。过午的骄阳让他的蓝色眸子微微眯起,勾起一个凤尾一样的优美弧度。他想到了在江于城墙之上看到的那一幕。心中的郁结更加的难以消减。
花翻的脸色也很难看,烟红泪说者无心,却一不小心说中了她现在的处境。她有些郁闷地抱着胳膊趴在栏杆之上,望着相去不远的江于城,若有所思。
“哦?我说中了么?”烟红泪看看她的神色,心中略微有些吃惊。
花翻赶紧抬起头来,打消自己眼睛中的愁绪,瞎糊弄了两句,不让他疑心。
“那个叫阿圆的小丫头,她爹爹是谁?既然你说你没有断袖之癖,又何苦瞒着我?”花翻笑笑,让愁绪随着笑容消失。
“唔……”烟红泪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你可知道江于城的主将么,就是我给你写在战报之上的那个?”
“蛊雕?”花翻一个激灵。
烟红泪点点头,默认。
“阿圆就是他的女儿。”烟红泪说道。
“哦……原来如此。”花翻恍然大悟,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烟红泪道:“那为何江于城之战的时候,蛊雕并没有像战报上写的那样,出现在鹤翼阵的中后方呢?”
烟红泪冲她神秘地一笑,说道:“当然是我不让他出现,他便不出现了。”
花翻有些疑心,她知道,大将临阵脱退不上阵,可是一宗杀头灭九族的大罪。一城的主将,一般不会轻易地冒天下之大不韪,况且在开战前,鹤翼阵胜算满满,蛊雕似乎也没有什么退出的理由。她看着烟红泪,烟红泪却笑而不语。
花翻思索了片刻,算是明白了。
“你可真够卑鄙的。”花翻道。烟红泪一定是用阿圆做要挟,要蛊雕退出江于之战的。
“彼此彼此。”烟红泪挑挑眉,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负罪。
“你还是积点德吧,下辈子不至于去地狱。”花翻道。她挺喜欢那个叫阿圆的小女孩。她的父亲唐重也是一位将军,她从阿圆的身上,看到了一些自己童年的影子。
“我替他照看女儿,不让他到战场上去送死,难道,这还不是积德么,我觉得我积的德都可以直接得道升仙了,怎么会下地狱呢?”烟红泪尖刻地反驳。
花翻摇头,自知吵架吵不过他,自动放弃。“好吧,随你怎么说。反正已经这样了,现在这兵荒马乱的,你就替她的父亲照顾好她是了。”她强调。
“她死与不死管我什么事。”烟红泪还是一如既往的放肆。
花翻撇撇嘴,不去理他。她知道烟红泪虽然嘴巴比较毒,但绝对不会伤害手无寸铁的弱者。
栏杆之外,悬崖之上,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了。花翻计算着时间,若是要在黄昏时分赶回去的话,现在已经不能久留了。
“你要回去么?”烟红泪十分敏感地察觉到了想要告别。
“嗯。”花翻哼了一声,一提到回去,她就感到心里头像是装了一大块铅块一般,沉重地连心跳仿佛都要停止了。
她展开翅膀来,借助翅膀的遮挡,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飞出了栏杆。
“照顾好阿圆。”花翻转头,最后向烟红泪叮嘱道。
烟红泪“切”了一声,转身回去。
没有了可以转移注意力的东西,飞出了群山,连视线也变得毫无遮挡,她不得不直勾勾地望着江于城孤岛一般的城池,不得不一心想着上官锦年,想着要怎么样再去面对他。
距离产生美。此话一点不假,对于上官锦年与花翻也绝对没有例外。当他们两个人把彼此深藏的秘密全部说破,揭开彼此最后的伤疤,让对方变得血淋淋的时候,他们就再也不能坦诚相对了。
江水涛涛滚滚,江于城已经越来越近。花翻低下头去,准备俯冲。可耳中却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她狐疑地四处搜寻着,看到江水中央的位置,飘荡着一只小舟,声音似乎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她以为是错觉,继续向前飞去,可没过多远,那个声音便再次从身后传来,不论怎样,都不太像是听错了。
花翻伸出一只手来挡住阳光,仔细向下望去。小舟的船身设计得十分小巧,飘荡在宽阔的江面之上,好像马上就能被浪花给卷走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