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满仓刚刚来到这个地方,柴刀上裹着的布袋子也宣告燃烧殆尽了,幸好他还有一个火绒子。
火绒子能有多大,火苗能窜起多高?那火苗就跟黄豆粒差不了多少,陈满仓看了一下天色,咬了咬牙后他把穿着的裤子也脱了下来,也把二狗子换了一个位置,把他绑到了背后,省的一会拼命时,不小心伤着他。
幸好他进山前多穿了一件绒裤,不然别说坚持下去了,半夜就得冻他个半死。
不要怀疑大山里的夜晚是有多冷。
在80年代那会儿,除了大城市里有正规医院外,城镇农村的人生病了只能咬牙扛过去,或者是让村里的赤脚大夫看病,这些大夫虽然没行医证,但手里确实有那么几把刷子。
老话说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只能用土法子了,治好了,算你小子命大,要是运气不好,得,这瞎子还没治好呢,又变成聋子了。
裤子点然后,火焰重新升起,野狼不敢前进,只能不安分的围绕着陈满仓来回的低吼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裤子也快宣告殆尽了,陈满仓听着周围那不怀好意的嘶吼,心头可谓是心急如焚……
与此同时,陈家沟,陈满仓家。
一位二十五六岁左右的素颜俏丽少妇,举着油灯站在门口眺望着村子的东头,期待着丈夫从归路出现,可她左等右等还是不见心中挂念的人归来。
突然,她的左眼皮狠狠的跳动了起来,不由得想起了丈夫的父亲是怎么去世的。
想到这里,她再也等不下去了,连院里的大门都没关,急急忙忙的向着隔壁跑去。
邦邦邦……
“谁呀?”
这个院子大门响起的瞬间,女主人也应了一声。
“大嫂是我,满仓屋里的。”
“是杏儿啊。”
女主人应答过后,堂屋地的门“吱悠”一响,随后出来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女。
这妇女隔着篱笆问道:“杏儿,吃没啊,要不进来整点?”说着便去拉院门的门闩。
杏儿没有回答她,而是焦急的问道:“大嫂,大哥搁家没?”
“你大哥呀,吃完饭就躺炕上咪停了,咋地了?瞧你这急赤白脸地,是不是和满仓干仗了?”
这妇女是陈满仓大哥陈满垛的婆娘叫做张红花,是张家沟人,嫁到陈家已经有二十几年了。
“不是,满仓平时这前儿都该到家了,现在都快九点了,还没看到人影呢,就连二狗子也没回来。俺寻思着,这大晚上的搁上山也不安全,就想叫大哥陪着俺上去找找啥的。”
“啥?”张红花脸色一下变了,冲着屋里喊道:“当家的,快点出来。”
张红花喊完之后,急忙的把杏儿给让了进来。
“干啥玩意啊,这大晚上也不消停。”
屋里传来了一个不耐烦的男声。
吱悠,堂屋地门再次打开,一名披着蓝色涤纶厚帆布衣的汉子,叼着烟袋锅子走了出来。
“大哥,满仓现在还没回来,陪俺上山看看去呗!”
“啥?”陈满垛不满的骂道:“这瘪犊子玩意儿,大半夜不回家,搁山上等着看日出咋滴!”
在鞋底子上敲了敲烟袋锅子,陈满垛不慌不忙卷着烟叶袋子和烟袋锅子,他说道:“走,上老二、老三家,叫上几人也安全点。杏儿,你回家先套两件衣服啥的,别出去再冻住。”
“嗯。”
……
不一会,陈满垛带着哥儿几个,拿着铁锹,举着火把出门了……
而陈满仓此时却冻得瑟瑟发抖,因为他的身上只剩下贴身的线衣和线裤了,但就算是如此,他还是依旧没把裹着二狗子的衣服拿开。
能烧的都差不多烧干净了,连二狗子的小木刀当然也没放过,终于,火光湮灭了。
火光熄灭的那一刻,早已饥肠辘辘的野狼也找到了机会。
陈满仓一言不发,看着“飘”过来的四双“鬼火”,心头一片宁静,属于猎人的戾气也不禁散发了出来,暗自发狠道:来吧,老子那些年可不是白扯的,今天谁想吃二狗子,就得先从老子身上趟过去。就算死,老子也得崩你们这些畜生几颗牙下来。
嗷呜~~~
一声低沉的吼声响起,一双“鬼火”迅速的靠近了过来。
陈满仓手里的柴刀抡圆了甩了过去。
呲~
铁器入肉声响起的瞬间……
嗷嗷~
野兽受伤时的哀鸣响起,一双“鬼火”也掉到了地上,紧接着迅速退了开去,当听见这哀鸣之时,陈满仓那被夜色遮掩的脸孔也扭曲了几分。
这还没完,他刚刚放倒的那只野狼不过是打前站的,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
嗷呜~
头狼再度发出了一声低吼。
这次是三双“鬼火”一齐上来,但还有一双属于头狼的“鬼火”没有扑上来,而是悄悄的绕到了陈满仓的侧面死角。
陈满仓身子一矮,等左面最靠近的“鬼火”到来之时,他突然用左肩膀撞了上去,手里的柴刀也狠狠的劈向前方那只“鬼火”。
这次一共是三双“鬼火”,陈满仓挡下了前两次攻击,可最后一次可就躲不过去了,还遑论还有一只头狼在伺机偷袭。
咔嚓~
最右方的那只野狼趁隙一口咬住了他的小腿。
陈满仓都能听见自己小腿骨被咬紧后,所发出的**声了。
他收回了柴刀,忍着钻心的痛楚,用尽了浑身力气向下劈去。
噗!
陈满仓也不知道这下子砍在了那里,只是觉得手臂一震后,自己脸上便糊了一层温热的液体,眼睛也被沙的生疼,搁手一抹后,嘴里也涌进来一股温热的咸腥液体。
呸!
陈满仓啐了一口嘴里的液体,眼神冷的可怕。
野狼闻到了血腥味,马上低吼了一声,不管不顾的再度扑上……
陈满仓走转腾挪,又激斗了十几分钟,可就是这十几分钟却好似耗尽了他身体中所有的力气一般,连脚步都开始虚浮了起来。
就在这时,头狼终于找到了机会,迅速的一窜,直接咬住了他那条受伤的右小腿。
“呃~~”
陈满仓被疼痛一激,手里的柴刀当即就松手了,但他被夜色遮盖的眼睛就和看到红布的公牛似得,一下子红了个通透。
身子一低,一把薅住了狼头,把倒翻着它拎了起来,接着双手用力把它抡过了头顶,然后给它来了个“背口袋”,顺势砸开了扑上前来的两只野狼,又一脚狠狠的踏了上去。
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陈满仓眼睛里都出现了金星,同时也感到身子一阵阵的发虚。
嗷嗷~~
头狼喉咙里发出了唔咽的哀鸣声,在地上努力的抗争着,可陈满仓的大脚就好似五指山似得,压得它根本无法动弹,只能兀自哀鸣不已。
畜生毕竟是畜生,被疼痛所激,四肢毫无章法的胡乱抓挠着,陈满仓的右小腿再次伤上加伤,一下子变得鲜血淋漓。
头狼低吼哀鸣召唤着伙伴,剩余两只野狼也好似不要命似得冲了上来。
陈满仓这个时候,身子都有些不听使唤了,但他感受着背上那个跟小火炉一般,带给自己身体些许暖意的二狗子,疲惫的身体中也不知道怎么地,忽然的就涌出了一股力气。
陈满仓好似绝望了一般,突然的张开了怀抱,一下子把冲来两只野狼给搂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