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如蜜糖.第三章 红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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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之中,阿信在一条刚刚修建起来的商业街上看到了刚刚那个男人的身影。

由于是新修建的街道,大部分的商户都还没有入住,再加上这倾盆的大雨,街道上再没有其他人,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大雨的冲刷下,那些光也变得支离破碎。

像是听到了脚步声,男人首先停下了脚步,他没有打伞,即使在这暴雨之中,也显得很从容。

阿信也停下了脚步,两人距离七米左右。

阿信已经算是一个优秀的吸血鬼猎杀者了,他已经具备可以通过空气来判断体温、从而分辨出对方到底是不是吸血鬼的能力,但刚刚两人相遇之时,阿信却丝毫没有察觉。

并非是粗心大意,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个男人并非是吸血鬼,二则是这只吸血鬼已然拥有了控制自身体温的能力,说的直白一点……他很强。

吸血鬼拥有远甚于人类的身体,否则他们早就被灭绝了。

男人回头,他的温文尔雅没有被大雨盖住,他问道:“有什么事?”

“你是鬼?”阿信抹了一把即将遮住眼睛的雨水。

“如果可以,我更愿意被称呼为血族。”男人继续的笑着,那些大雨对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影响。

“那不就是鬼咯?”阿信歪着嘴笑,想要压抑住内心的恐惧,要知道,如果眼前的这个家伙真的是绅士的话,那么自己很可能连报销医药费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身上的血也是冷的吧?”男人说道:“可笑的是,在你们这些契人还没有出现之前,那些自以为是的猎人总喜欢称呼我们为冷血的恶魔,现在,却听不到这个词了。”

冷风呜咽,阿信说:“至少我不用靠着夺取他人的性命生存。”

“啧啧啧。”男人摇了摇头,说道:“真是自大的说法,别以为这个世界就等于人类啊。”

阿信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他知道杀死眼前的这只吸血鬼是他的职责,阿信咬破自己右手的拇指,冰凉而咸腥的血液在他的舌尖荡开来。

的确,吸血鬼拥有远甚于人类的身体,但人类与吸血鬼的斗争还是持续了千百年,并且还将持续下去,因为人类从来都没有放弃要将吸血鬼灭族的想法,并且不断的寻找和制造武器。

和吸血鬼同样拥有冰冷血液的契人便是灭杀吸血鬼最强的尖刀!

阿信的右手垂下,有些不自然,就好像那只手忽然变重了一般,被咬破的手指渗出光来,那周遭不断落下的雨滴被染成了诡异的红。

那些红,像是被撕碎的灵魂一般发出摄人的低吼声。

不对!

那些低吼大概是从阿信的那只右手里、或者是那只手的骨头里发出来的,有什么东西在那只手臂上鼓噪着、攒动着……

刺破了皮肤生长而出!

黑色、粗糙、或盾或尖锐、带着血。

是铁。

阿信的右臂之上长出密集的、不规则的铁块,就好像是那阿信的右手手臂变成了一根畸形的狼牙棒!

虽然畸形,但却煞气无比、破坏力可见一斑。

因为疼痛,阿信不自觉的闭起了一只眼睛,红光消散在空气之中,黑色的铁在刺破地面的那一刻停止了生长,阿信吐出一口白气却很快被大雨冲散,他挤出笑容,缓缓说道:“怎么样?怕了吧?”

阿信在强撑。

“别强撑了。”男人眼中的光芒依旧平和,他说:“一个需要血祭才能觉醒契约的小毛头而已,把你的獠牙收起来……逃吧。”

逃?

阿信当然想逃,但却不能。

尽管阿信一直对这份工作有所抱怨,但他也从不逃避,这是一份责任,作为一个知晓真相者的责任。

还好,不用拼个你死我活,来得路上阿信已经通知了阎铭,只需要拖住他就够了。

阿信将张牙舞爪的铁臂从水泥裂缝中拔了出来、躬身。

他在宣战!

“不但自大,而且愚昧。”男人嘴角的笑容凝固,缓缓的走向阿信,一边走、他的瞳孔一边变成了暗黄色,吸血鬼们说,那是月亮的颜色。

“啊!!!!”

阿信爆冲向前,杂乱的铁块在积水中割出火花,雨被扭曲了形状。

如果……如果能侥幸杀了这个家伙,大概就有机会申请长假了吧?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之时,阿信忽然高高跃起……用尽了全力!

男人停下慵懒的脚步,笑容再一次绽开来。

噗!

那是血肉被撕裂的声音。

男人微弯的嘴角沾染上了几滴冰冷的红,却又迅速被大雨冲刷,他说:“不好意思,你跳的太高了,所以没有刺到心脏。”

阿信的瞳孔颤抖着,那是快要溢出来的疼痛和不可思议。

男人的手洞穿了阿信的下腹,将他选在半空之中。

男人抬起另外一只手,瞄准了阿信心脏的位置,有些抱歉的说道:“这一次,我会瞄得准一些,你……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阿信痛到说不出话来,但实际上也没什么好交代的。

在正式成为DH之时,阿信曾经接受过训练,而这些训练中有一项便是:该如何轻松的面对死亡。

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而已,本来以为可以拖住这个家伙的、就算不行也至少要过个几招再帅气的去死,就这样一招被挂掉实在是有够难看。

阿信苦笑着闭上了眼睛,力量的流失让他右臂上的铁块逐渐滑落,耳边的落雨声似乎越来越小,一股冰冷的风吹开了阿信心脏跳动的热。

等等!

只是风而已。

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插入了死亡的嫌隙。

“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在用餐的时候被打扰了。”

“哦?”男人即将刺破阿信心脏的手僵住,他把阿信甩到了墙角,缓缓转身。

“莉莉姐姐,我们终于见面了。”男人笑着,脸上却没有了以往的儒雅,他说:“或许我现在该称呼你为……绅士。”

阿信忍着剧痛勉强的睁开了眼睛,看清了站在那男人对面的是一个女人、没有穿衣服的女人,暴雨之中阿信无法太清晰的分辨出她的脸,但她的声音却无比的熟悉……

是邻居的小姐姐,那只名叫绅士的黑猫的主人。

她说:“莉莉这个名字我几百年前就不用了,至于绅士这个名字嘛……我还是更希望由美丽的少女对我说呢。”

说着,她抬起了自己的手嗅了嗅那指缝之前淡淡的红色,闭起了眼睛说道:“她们的肉体、她们的血液都实在太过美味。”

她的嘴角不自觉的颤抖着,那颤抖来自于痴迷的欲望被满足。

阿信在震惊之余苦笑着,真是一群笨蛋啊,大概谁都没有想到所谓的绅士是个女人……不过,都无所谓了吧?反正自己马上就要死掉了。

阿信的眼皮越来越重,大概是再一次的撞击已经让他的意识彻底溃散,就这么晕死了过去。

“怎么样都好。”男人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又松开,他说:“但你不该来到这座城市?”

“可这座城市里有很多优质的食物诶。”绅士依旧闭着眼睛,似乎还沉迷在血的香味之中。

“我会杀了你的。”男人说这句话时,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来,那种笑容就好像是一个小孩子找到了遗失许久的玩具。

“这样的话……”绅士终于睁开了眼睛,在雨中调皮的眨着,她说:“只要你们能办到。”

绅士所说的“你们”并非是指男人和阿信,而是指藏在黑暗中的另外四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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