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好了没有。”
七七忽然从后院走了出来，把阿信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尽管上面没有血迹。
“别遮遮掩掩的了。”七七就算没有看到桌上的红酒杯，也绝对闻到了血的味道，她说：“别真拿自己当人了。”
“我只是还有一点羞耻心而已。”阿信难得的露出了认真的表情，他说：“关于这一点，曾经为人的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吧。”
“你……想死吗？”七七眯起了眼睛，两只手微微向后。
七七一直对阿信的态度冷傲，实际上，她对每一个不熟悉的人都是如此，阿信虽然对此谈不上忍让，却也没放在心上，今天之所以会如此的针锋相对，完全是因为他舌尖之上未干的血液，而七七又恰巧刺到了他心里的最脆弱。
“求之不得。”阿信的骨节发出沉闷的响声。
银光一闪，两把左轮已经出现在了七七的手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灰镜不疾不徐的走到了两人之间，拍了拍手，说道：“两位，时间可要来不及了哦。”
语毕，灰镜的露出了……笑容？
的确是笑的表情不假，眯着眼睛、嘴角上扬，但却怎么也无法从里面读出一丝丝的善意，反而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就好像一张完全空白的面具，在它嘴的部位忽然裂开了一个弯月形的口子，甚至能听到那面具碎裂的声音。
阿信上一次见到这种表情，是在小花吐了灰镜一身之后，当时是在河边，当灰镜露出这个微笑的时候，仿佛整条银海的支流都被冻结了。
灰镜的眼神扫过阿信和七七，两人的毛瞬间都竖了起来。
“还不走？”
听到这话，两人如获大赦一溜烟的跑了出去，阿信跟着七七来到了后巷里早就准备好的医疗冷冻运输车上。
“好恐怖。”阿信扶着方向盘，不自然的蜷缩着。
“小灰现在已经收敛很多了，你是不知道当年他一旦这么笑，后果有……”七七话到一半，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刚刚和阿信还在针锋相对，她顿了顿，道：“我跟你说得着吗？”
“爱说不说。”阿信用鼻子出气。
“开车。”
引擎轰鸣。
……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怎么说话，但七七却有些不对劲，她紧紧的抓住了安全带，整个人蹲在座椅上，总是低着头，但会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看车速。
阿信是老司机了，像他们这种特殊工种学习驾驶是没有年龄限制的，车速虽然谈不上快、可也绝对不慢。
到了目的地，阿信看着脸色苍白的七七才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大抵是七七害怕坐在高速行驶的车上，但由于刚刚的冲突又不肯向阿信认输，所以只能默默的忍受着。
想到这里，阿信不禁微微一笑，总算是抓到这个爆裂萝莉的弱点了。
海风狂躁得很，在距离码头几百米的海岸上，七七在灯打着信号，一艘破旧小渡轮在风中摇摇摆摆的行驶着。
七七已经轻车熟路了，而且这些贩卖血袋的吸血鬼也是和桃源街长期交易的，两只印度的吸血鬼把血袋搬上冷藏车之后，七七通知、灰镜转账，不到半个小时就完成了交易，比阿信想象中的简单得多，要知道阿信在此之前可是幻想了很多接头啊、暗号啊、带上眼罩被带去秘密基地之类的场景，但完全没有。
准备上车的时候，七七却有些犹豫。
“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阿信这样问道。
七七瞪了阿信一眼，却不回答。
“还是说，我开得太快了，你不敢坐我的车？”阿信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只要七姐你言语一声，我开慢点就是了。”
七七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蹿上了副座，然后重重的把门给关了起来。
“好！”阿信也跳上了车，说道：“就喜欢你们这种刚烈的汉子！”
发动机颤动起来，在刺耳的轰鸣下，车身跃跃欲试的前倾着，下一秒……窜出！
七七又僵做一团，阿信则是哼着小曲唱着歌，幼稚的洋洋得意着。
车速又比刚刚快了一些，七七的背紧紧得贴着靠椅，将脸埋在黑暗里。
不过是个小小的恶作剧而已，要知道上一次在篮球场七七可是一点也没有留情的把阿信揍到昏过去……三次啊。
车子飙到再也看不见海岸线的地方，阿信一个急转弯，车胎在地面留下数到焦黑的痕迹、落叶飞舞，那辆医疗用的冷藏车正式驶入了城区。
阿信没有再加速的打算、可也没有减速的想法。
而当那些极速驶过的喇叭声穿透玻璃，灌进七七的耳朵里时，她竟然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恐惧的、病态的、脆弱的颤抖。
七七抱住自己的双手更加用力，直到阿信听见一声很微弱的呜咽之后，他才发觉事情不对。
“喂！七七，你怎么了？”阿信愣住，因为七七抓住自己肩膀的位置已经渗出了血来！
“我错了！七姐！我马上就停车好吗？”虽然不知道七七为何这么恐惧，但阿信知道自己闯祸了。
七七仍然在颤抖着，仿佛根本听不到阿信的话。
阿信慌了，他真的很慌，没有任何事情要比把一个女孩弄哭还要操蛋的了。
等等。
或许有，那就是把一个女孩扯进危险之中。
当阿信的视线从七七的身上回到正前方的时候，却被一辆对向车道上行驶而来的大货车闪得睁不开眼睛。
说真的，对于这种开着远光灯从来不带喘气的家伙，真是应该把他们的眼睛撑开，然后在他们的眼前点上两个五百瓦的灯泡。
但此时的阿信却没时间去考虑立法的事情，因为吸血鬼的眼睛虽然能探查黑暗，但它们对于亮光却比人类敏感。
在那车灯一晃之后的三秒里阿信没有办法看清楚任何东西，而到了他能看清楚的时候一切却都来不及了。
前方不到一百米……有路障！
三秒，足够一个DH在任何危险的情况下做出冷静并且有效的反应，但这三秒还要乘以刚刚阿信为了戏弄七七而飙起来的车速。
阿信甚至忘记了他自己有没有踩刹车。
或许有、否则阿信也不会撞上隔离栏，然后整个车都飞向空中。
翻滚着、破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