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信走出98的时候,天才刚刚的黑了下来。
看着那些逐渐亮起的霓虹,阿信才真正的意识到,从今往后他都将生存在这黑暗之中。
“但是,要得心向光明?”阿信笑着,那些霓虹把阿信的头发染成了暗黄的金色。
阿信在路口停下,三分钟后走上了79路公车,这辆车开往郊区的野鸭湖,在这种时间点很少有人去那里,所以车厢里基本没什么人,阿信找了一个靠后的位置坐下,然后用帽兜把眼睛整个遮住。
自己大概睡了有很久吧?但还是很困。
阿信感觉有人在拍他肩膀才睁开了眼睛,虽然很困,但阿信并不敢睡得太熟。
“顺利吗?”坐在后座的人这样问道,那人自然是阎铭。
阿信看了看四周几乎无人,才伸了一个懒腰,这样说道:“算是搭上线了吧。”
“挺效率啊。”阎铭没有笑,只是问道:“怎么办到的?”
“我因为长期没有饮血发了狂,差点咬了人。”阿信的回答并没有犹豫,虽然这些话对于一个DH来说实在是难以启齿,不过他早就做好准备,他说:“据说是一个叫做灰镜的吸血鬼把我打晕了……”
“所以……你接上的线是灰镜?”阎铭打断阿信,有些迫不及待。
阿信顿了顿,说:“是。”
实际上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很想告诉阎铭,自己并没有伤到人。
“很好,灰镜可是桃源街的大人物,不过,据我所知他可是只精明的鬼。”阎铭问:“他没有怀疑你?”
“没有,你给我安排的身份很完美。”阿信说:“而且我的发狂刚好也印证了我的身份,就好像……是设计好的一样。”
纯种并非是一生下来就拥有吸血鬼的特质,他们怕光、怕银,但却还是会和人类一样的成长,一直要到十九岁左右他们才会开始停止、或者说是减缓自己生长的速度,在这个时候它们嗜血的原罪也将会觉醒。
阿信的新身份便是一只刚刚进入嗜血期的纯种。
的确很可信,毕竟阿信的体质和年龄都完美的契合了这个身份,配合发狂事件,简直天衣无缝。
“再加上你纯种的身份,你肯定会被重用的。”
“恐怕没那么容易。”阿信打开了车窗,他觉得闷。
“怎么说?”
“从我目前知道的情况来看,桃源街恐怕不是一个组织,他们也好像并没有在谋划什么。”阿信歪了歪脑袋,道:“如果硬要说,大概是……素食者互助联谊会?”
阎铭也没笑,他说:“这一带的确很少有猎血事件发生,不过表面上的平静不足以证明什么。”
阿信不回答,只是接着说道:“我表达了我想要成为素食者的意愿,灰镜说可以给我提供庇护和血袋,只不过,不是免费的。”
“需要钱?”阎铭这么问道。
这话并不荒谬,吸血鬼是和人类最相近的物种,也同样在这个社会中生存着,它们也需要钱。
吸血鬼不能见光,所以在酒吧和夜店工作是很多吸血鬼的选择、当然,也包括作家、画家、主播等在家里就可以进行的职业。
有弊有利。
吸血鬼远超于人类的体质让它们拥有更多获取财富的手段,小偷、劫匪、杀手、绑票勒索之类,当然,要用这些更加快捷和便利的方法,就得承担更多暴露的风险。
然而这些也只是为了求生存的小打小闹,像黑巢那样庞大的吸血鬼集团除了杀人嗜血外,也有再插手毒品、军火之类的交易……吸血鬼和人类一样,很少会嫌钱多的。
“这倒不用。”阿信说。
冰冻血袋的来源有限,为了让桃源街的吸血鬼居民们能更安宁的生活,所以,它们几乎不会在本地偷取血液,大都是购买从海外走私而来的冰冻血袋。
南岸和北岸两个码头,都是桃源街的吸血鬼们常去的地方,基本上是半个月一次。
而在桃源街则根据酒吧和夜店的分布,将附近的吸血鬼居民分成了八个组,让他们轮流负责血袋交易,同时每个组也要负责自己区域的安全,防止猎血者或者猎人在这块地盘上撒野。
这便是禁猎区的意义。
“你毕竟才刚刚到这里,他们不会让你接触到太核心的东西。”阎铭顿了顿,问道:“你有见到黑爵或者白河吗?或者,有听到他们的什么消息没有?”
话到这里,车停下,车上的最后一对夫妇下了车,却没有人再上来。
带引擎的轰鸣再度响起,阿信才说到:“按照他们的意思来说,黑爵根本没有回来。”
“没有回来?”阎铭一愣。
“这个消息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阿信说:“初步判断,应该是有其他的吸血鬼组织要对桃源街不利,而至于到底为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阎铭皱了皱眉头,说道:“虽然桃源街已经沉寂了很久,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黑爵和白河不少旧部都还在这里,银海这地界上,敢动他们的吸血鬼不多,有这个胆子大概只有马戏团和黑巢,他们和平相处了这么多年,桃源街跟任何一方都没有利益上的纠葛……”
“黑爵回来到底是不是个谎言还无法确定,但绅士是确确实实的出现在了这里,而且还被吸血鬼杀害了,这大抵不是巧合。”
阿信点了点头,的确,这段时间看似平静的银海实际上暗潮汹涌。
“尽力查出来到底是那一方要对桃源街不利,而目的又是什么。”阎铭眯起了眼睛,说道:“如果它们开战,我们也好找准坐收渔翁之利的时机。”
“我懂了。”阿信说着,再一次把帽兜带上,说道:“如果没什么事,我就下车了。”
“在此之前,你得告诉我你的新名字。”
“我还叫阿信。”阿信说:“毕竟档案上记录的并不是这个名字,所以,我觉得没什么可改的。”
“也不是不行。”阎铭从车窗的反光里看见了阿信的眼睛,他问:“只是……为什么?”
“我总得要留下一些什么吧。”车窗的反光里,阿信的嘴角已然微扬着。
车到站,停下。
阎铭叹了一口气,说道:“再联系。”
“好。”阿信站起身子来,车停稳,就在他准备下车的时候,阎铭忽然叫住了他。
“对了。”阎铭说:“估计还有一个星期左右,我们将为你举办葬礼。”
阿信的身子僵了片刻,然后转过身来笑着问道:“我是烈士吗?”
“对。”阎铭说:“为了保护人类,英勇牺牲。”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