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别想跑!”
说来也怪,虽然最初知道要自己一个人去找花衬衫寻仇时,我心里慌得一批,但当真正踏上这条路后,我的心情却出奇地冷静下来。
追不追得上,打不打得过……这些问题统统都不再考虑,满心只剩下一个念头:
血债血偿!
我在拥挤的人群中不断推搡狂奔,惹来一片骂声。
我选择了充耳不闻,反正也听不懂他们骂什么。
因为我叫停得及时,刚刚车并没有开出去多远,在我的穷追不舍下,很快,我就又在人群中找到了花衬衫。
不过发现他之后,我反而又陷入了犹豫。
虽然在唐一飞的鼓动下,我已经决心报仇,但具体怎么做,我还没有想好。
再看看周围熙熙攘攘的人流,我更觉得无比为难。
做某些暴力的事,本来就有违我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准则了,至于说当众做,那更是完全下不去手啊!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令我束手无策的窘境,没过多久居然是被我的目标花衬衫给破解的。
他似乎也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警觉。
我只是跟着他多走了两步,多看了两眼,他仿佛就察觉到了什么,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主干道,朝着更加偏僻混乱的棚户区中跑了过去,看起来是打算借助复杂地形,摆脱可能的追踪。
“正合我意。”我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
而在追击的过程中,我体会到了自己身上的异常:
现在的我,不光体温远远低于常人,更诡异的是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疲劳。
要是换作以前,在这种炎热的天气下,追着敌人跑了这么久,我恐怕早就累成狗了。
但现在,不但不觉得累,甚至感觉自己能够这么不眠不休地一直追击下去。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可惜短时间内貌似也没机会验证了。
嘭!
当我再次追过一个拐角时,一根粗大的棍子突然迎面扫了过来!
“靠!”
我猝不及防,只能举起双手,用小臂挡了一棍。
“小子,我带着你绕了好几个圈,就是想确定后面还有没有别人了,妈的,一个人也敢来追老子,你是真不怕死啊!”嚣张的声音响起,花衬衫掂着手里的棍子,满脸狞笑的从拐角后走了出来。
不愧是在道上混了多年
的恶徒,凶残和狡诈一样都不缺,动手之前,还知道先侦察一下敌情,难怪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还能安然无恙。
只是我现在完全没工夫搭理他,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自己的双臂上。
“咦,好像也不过如此,完全不痛嘛!”
我惊讶地活动了一下胳膊上刚刚被打的地方,已经红肿起来,但除了感觉闷钝的撞击外,居然完全不觉得痛。
“唐一飞说我正在向活死人转化,看来是真的,只有死人,才不知道累,也不知道痛。”看着失去知觉的肢体,我不由联想起电影里的丧尸。
那些正牌的活死人,也是这样毫无肢体感觉。
虽然现在看起来,我的情况还远没那么严重,但哪怕仅有一丝可能性,我也很警惕了。
“小子,还敢走神,你很狂啊!”下一秒,花衬衫咬牙切齿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回过神来,抬头看了他一眼,一瞬间,满心的怒火直接爆开!
这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同样咬紧牙关,用愤恨的语气对他说,王八蛋,你还记不记得我!
“你?”
花衬衫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随即眼神中突然浮现出浓浓的惊惧,失声道,“是你?!”
显然,他已经认出我了。
在废弃医院里,我控制女鬼,差点让他掐死自己的经历,绝对给他留下了惨痛的记忆。
“对啊,是我,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我捕捉到了他眼中的恐惧,这让我心头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意。
当初要不是这家伙恩将仇报,宝树又怎么会死?
可以说,他就算不是罪魁祸首,也要为这笔血债负大半的责任。
我抹了一把脸说,还真是走运啊,龙树的咒术居然没有弄死你,不过也好,要不然也轮不到我来报仇雪恨了。
“啊!”我这句话似乎唤醒了花衬衫心中更恐惧的回忆,他猛地尖叫一声,整张脸都因为害怕扭曲变形了。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我依然没下定决心要怎么处置他。
虽然唐一飞说用降头术杀人,高棉警方也管不到,但我长这么大连只鸡都没杀过,更别提活生生的人了。
但我显然小看了花衬衫的节操下限,他看出我的犹豫,不等我开口,居然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连连磕头说,我上有老下有小,干这行也是逼不得已,大哥你行行好就放了
我吧!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我反而觉得一股怒火腾腾地往上窜。
草,你上有老下有小,难道我们这些人就都是孤儿吗?我都不敢想象,要是我真的死在了南洋,那我爸妈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在我沉默的时候,花衬衫还在继续展示着自己的无耻,一把鼻涕一把泪,苦苦哀求我的宽恕。
看着他的丑态,我心里的愤怒大半变成了悲凉。
一想起宝树和那些同胞便是死在这样的败类手里,我就忍不住为他们感到深深的不值。
可看着满脸被眼泪鼻涕和尘埃糊成一团糟的花衬衫,我还是忍不住心软了一下。
这就是普通人的心态了。
哪怕明知他身上血债累累,但也只是知道,不是亲眼所见;而他可怜巴巴的模样,却是实实在在摆在我的眼前,不由触动了我的恻隐之心。
我叹了口气说,我要是就这么放过你了,那宝树和我其他被你们害死的同胞,也会埋怨我的……
我这么说,其实已经是想要网开一面了。
要是他不反抗的话,接下来我就要联系大使馆,由他们联系高棉官方,把花衬衫遣送到国内去受审。
因为我听唐一飞说过,像他们这种跨国犯罪,其实是可以由受害者的国度来审理的。
如果能从他嘴里抠出一些幸存者的下落,那更是功德无量的好事。
但我没想到的是,我才刚说了这一句,花衬衫却突然像受了刺激一样,恶狠狠地抬起头,疯狂大笑说,你想帮他们报仇,哈哈哈,来啊!不怕告诉你,你们这样的人,老子弄死太多了,还记得跟你一起跑出去的那蠢货吗?他的尸体都被我切碎了丢进臭水沟了,现在估计已经被蛆虫吃完了吧,你想给他收尸,门都没有!
“混蛋!”
我懵了一下,才猛地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宝树!
我被这家伙混不吝的话彻底激怒了。
竟敢这样对宝树的遗体,不可原谅!
我只觉得一股无法压抑的狂怒,从心头猛地涌起。
那不光是我的愤怒,还有一直被我压抑着的、所有死在他们团伙手下的冤魂的憎恨!
不同的是,这一次,我丝毫控制的想法都没有,而是选择了听之任之!
在理智完全被怒火吞噬殆尽之前,我最后的记忆,就是自己摸出妙蛙孢子对花衬衫一指,狂吼道你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