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管闲事的老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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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义里的街坊看起来像头一天一样。街上空荡荡的,只有几户人家前面的土道上,停着一辆运土的鹿车与两辆驴车车。我骑着马慢慢跑过阿南娘子的家,在十字街道的一个拐弯处扬起一溜尘土。

在它前面一点的茶汤铺我寄了马,然后,打量着两边的房子。

我走了回来,在那幢房子前面,瞧着那坚挺的梓树与那片黄褐色的一屋顶菟丝子。那幢可怕的房子看上去没人,可是也许是有人的,它只是给人以空荡荡的感觉。前廊边那棵孤零零的梓树,仍旧呆在几天前那个地方。

这时候,我看到隔壁房子花窗的窗棂动了一下。

又是个充满求知之心的人喽。

我打了个哈欠,把帽子往后压了压。那通花窗后面有只尖鼻子在窗格上被压得奇形怪状的,鼻子的上面是白头发,那双眼睛倒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我顺着便道径直往前走,那双眼珠紧紧跟随着我转动。

于是我转了过来,朝这双眼珠主人的房子走过去。我上了那石阶,敲了敲庑舍那嘎嘎作响的中门。

那扇门猛地打开了,仿佛是自已有知觉的活生生的活物一样。门缝里有位老先生在审视我,下巴后缩,长得像沟里的鼠儿一样。凑近了看,他的眼睛十分机警。我叹了囗气。

“你是那个,前几日给武候传话,说了有关阿南娘子事情的人不是?”我按照记忆中老苟头的作派,象夹着块眼屎一样半眯着眼,根本不看他,深燧的目光越过他头顶,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虚空尽头。

可这机智的老人儿根本不上当,用那双阅尽世情的昏花老眼冷冷地注视着我,观察得很仔细,甚至就连我嘴上的那几根软毛,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小郎君,我什么都没说过。你是干什么的?”他说话的声音很高,带着颤音。这种声音专门用于分辩清白的场合。

“你摊上大事了,少不得要跟我走一趟了。”我与一位只在我想象中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始终注视着虚空尽处,仿佛这么做很有意思似的。

“见鬼,你凭什么啥都不告诉我,就来抓我呢?是她干了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不小心看到的,我老得都走不动了,什么都得我孙儿替我去买的。是对面屋里一点儿声音都没了。”

他健步如飞的把那扇门的拉开,把我拉进庑舍里。走道上有一股陈年味儿,里面摆着很多曾经很时髦的深色家具,都是嵌着格板、把整个器物被划分为许多装饰区间的那种, 如圆、方、三角形、六角形、扇形、不规则形? ? 等, 纹样在这些形体中伸展自如, 许多构图精巧的小型适合纹样有机地相互联结, 组成整体华贵、气概不凡的装饰效果。

可这都是五十年前的款式了。

我们走进一个前厅,这里所有的家具,凡是你能按上一块布的地方,都按上了棉布边儿的罩单。

“我说,我之前在武候铺是不是见过你?”他突然问道。他的声音带着些疑虑,“我肯定见过你,你就是那个人……”

“对了,我是常爱站在后面的那个,你得叫我侯爷。你孙儿了?”我略微弯下腰。面对疑问时你要镇定自若摆出这种面部表情,还要让他们发现你似乎有点忧郁。

“嘿,他为我跑腿去了,这野娃儿老在外面撒野。嗯,你来找我想干什么,小郎君,呃侯爷?”他结结巴巴地说,用那珠子一样的圆眼睛看着我。然后,他把那两颗残存的牙咬了又咬。

“昨天那些武候在去了阿南娘子家之后到这里来了不是?”

“那些什么?”

“那些穿圆领袍,挎长小逡巡的武候。”我耐心地说。

“是啊,你们过来晃了一下。却什么也不晓得。”

“告诉我那个大个长得什么鸟样——就是那个带着小逡巡的大个子,你就是因为他才找去武候铺的,不是?”

他详详细细地向我描述了他的样子,那的确是何莫驾咄。

“他骑的是什么马?”

“是匹驴,他那身板快把那驴压扁了。”

“你就只见到这些不是?那恶人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积年凶徒!”

他的嘴巴张大了,但那双眼睛却显得特別兴奋:“老天啊,我就知道准没好事,小郎君,呃侯爷。这对人我从来就没看走眼过。杀人了,是不是?这世道都让外县人带坏了。我十来年前搬来的那会儿,各坊连门都不锁。瞧瞧现在,外地边荒的野人没事都跑到咱们东都里讨生活,游侠儿、街使武候与五门小儿们成日里互相用小逡巡和百步王大打出手。沾着死,碰着亡。天地良心。真不让人活了,小郎君。”

“是啊,对面阿南娘子,你还晓得些什么?”我粗声粗气地说,随即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

他那张尖嘴缩拢了起来:“她不爱与人说佸,总是深夜还点着火烛,让人没法睡。我找她说了几次,可她爱理不理所。”他朝我这边凑了凑,说,“我都进不了那门,一屋子酒汽。”

“别老踹寡妇门,你可是个正经人。有人来找过她不是?”这什么人哪,我不得不训了他。

“没什么人上门来找过她。”

“没人也不能起坏心,那要是有人来过,你晓得的,你贵姓——”

“姓郝,贱名一个仁。老天爷,我当然会晓得。我除了整天往窗外看以外,还能干什么呢?”

“郝仁啊,我想那一准很有意思。阿南娘子住在这里很久了吧?”

“我想大约有十年了。她从前有个夫君,我看他不像个好人,他死了。”他停下来想了想,“我想他是被气死的。”他又补了一句,“我听到坊里人说的。”

“他给她留下财货了不是?”

他眯起眼睛,下巴也向下缩了一下,他使劲吸了吸鼻子:“你打听这干嘛?”他冷冰冰地说“刚喝过酒?”。

“我被小逡巡割了下,我给伤处上了一点。”

“我不乐意与醉鬼呆一块。”

“酒可是好东西,能拿来做药的。”我说。

“醉鬼我不喜欢。”

“别扯这些。”我说,“他留给她财货了不是?她的夫君?”

“我不晓得。”他的嘴又小又瘪,像一颗李子干一样。我失去了这老小子的信任。

“那些武候们来过之后,又有别人去过她那里不是?”

“我没看到。”

“嘿,好人儿。我不再叨扰你了,你对我太好了。帮了我很大的忙。”我踱着外八字步出那个庑舍,把门打开。他跟在我后面干咳了两声,又咬了两下他那两颗的牙齿。

“有事,我该到哪儿找你?”他问我说,这时他的态度缓与了一些。

“狮子坊,找苟澈。她现在靠什么活——病坊接济不是?”

“这个坊都是卖力气的正经手艺人家住的,不靠接济过活。”他冷冷地说。

“我想你那个漆柜一定从大市那儿搞来的。”我一边说着,一边瞧着一只雕花的漆具。它放在走道里,因为那厅太小摆不下。漆柜的边儿是带弯的,上面有细细的刻折支花的支架。整件家具都带嵌花,上面是一筐水果。

“这是从襄阳运来漆器的。”他轻声说,“是的,侯爷。我们从前有一个挺好的家,老伴与我。那会儿我们的家是最好的。”

“是啊,从前。”我打开那扇门走了出去,并谢过他。他的脸上现在有了笑容,那笑容与他的眼睛一样尖刻。

“每个月头她都会收到一个人送来的小包袱。”他突然说。

我转过身来,等着他说下去。他贴近我说:“我看到那来人走到她的门口,让她在回执上压手印,每月头两天都这样。然后她就会打扮一番出门儿去,直到很晚才回来,然后又叫又唱闹上大半夜。有好几次,她吵得我都想叫武候了。”

我拍了拍这位充满怨恨的老人家那只瘦瘦的胳膊。

“你实在是太难得了,郝仁。”我说。我弹了弹衣袖,稍稍抬了一下向他示意后,就转身走开了。我在那条土路上走了一半又想到了什么事情,于是我又折转一了回来。他仍然站在那扇门里面,那扇房门在他身后开着。我又走上了台阶。

“明天是月头。”我说,“好人儿,请你一定关注一下,明晩她有没又叫又唱,好不是?”

那双眼睛对我眨了眨。他开始笑了起来——那是一种上了年纪的人干干的笑声。

“闹死人了。”他痴痴地笑着说,“也许阿南娘子这几日不会再闹了。”

我略微摇摇头,转过身,晃晃悠悠地朝对面走去,再没说一个字。让他一个人在那里笑。那声音仿佛就像公鸭在打嗝。

注:百步王(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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