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有否认，那么这家伙的身份也就很明显了。如果只是敌国间谍的帮凶，对方即便是能知道这么多信息，也犯不着绕个大圈子来骗方远；方远想了想，试着直接断开了机甲的神经接入。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方远的知觉回到了狭窄的驾驶舱，不过眼前的小机并没有离开，仍然漂浮在方远眼前；而她的身份，这下子也就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里仍然是危险区域，方远没有退出机甲内部，而是重新接入了机甲的神经接入。无论多厉害的黑客程序，都只能在电子视觉当中投影出虚假幻象，能在直接入侵人类视觉系统的，也就只有游戏GM这种能直接干涉世界运转的特别角色了。

方远没有下线去看那个联络请求，也没有再怀疑这个‘贤者小姐’——或者说是游戏GM身份的真实性，直接说道：“好吧，既然你是GM，那我当然会听你的。不过最后我想确认一下，你说违反规则，具体是哪一条规则呢？我记得游戏开始前需要签署的玩家协议当中应该没有这一条吧？”

“嗯……的确没有这一条呢，不过使用《废土》的时候，也需要遵守国家的相应规定哦。所有‘哈瓦那公约’的参与国家都禁止本国公民擅自与外星人进行接触，你应该知道吧？”

“但是这里是虚拟世界嘛，这里的外星人也算是外星人吗？”

“具体情况不能告诉你，不过的确算哦。”

“好吧……所以你阻止我这么做，是协助政府维持游戏秩序的一种行为吗？”

“也算是吧，不过我没有联系过华夏政府。”

“那……刚才你说的那些信息呢？”

“都已经说过了，这只是临时从共同数据库里调集的信息啦，”贤者小姐不太明白方远为什么要问这些，只好耐心地解说道，“咱是为银河议会服务的特别AI，虽然身兼数职、并拥有共同虚拟人格，但是一般情况下，互相之间是不会干涉的啦。如果不是这次事发突然，本来咱也不打算跟你直接接触的……”

毫无疑问，无论是贤者小姐，还是《废土》，本身都是受银河议会控制的东西——作为一个跨越国界、星球、人种与文化的地球人类共同组织，银河议会可不是一般的国际组织，它本身拥有着许多独立于人类国家之外的实质权利与政治力量，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这个虚拟的《废土》世界都是一样的。贤者小姐与星球人力网络息息相关，而《废土》似乎也牵扯着多个大国之间的政治斗争，在这样的情况下，它们之间产生联系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却也不是让人难以理解的事实。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方远整理了一下之前收集到的信息与自己的疑问，深吸一口气，对她说道，“总而言之，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吧——本来的‘小机’应该已经被上一个驾驶员给消灭掉了，已经完全不存在了，对吧？但是我与这个虚拟世界中的马尔人进行联络是违反国际公约的事，所以你就伪装成那个家伙的模样……”

“不是我伪装来骗你的啦！”贤者小姐解释道，“而是这种事压根就不能去做哦！就算是这台机器人原本的智能AI在这里，她肯定也会阻止你的行为……你知道吗？”

方远解释道：“但是我有我自己的理由，那个家伙特地解开素子场、在有轨道攻击功能的炮台上架设投射武器，他的目的显然也是那个外星人。我如果不发那条讯息，可能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你该知道吧？”

“这个放心啦，咱们银河议会一直秉持着政治中立的立场，国家之间的争斗咱们不会参与进去。这次我出现的目的，只是为了告诉你不能与那个马尔人联络，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哦。你首先表现出了那样的意图，所以咱就出来阻止你了。”

“但是你限制我，却不限制他们，这算是一种偏袒了吧？我要跟马尔人联系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方远说道，“就在这艘飞船上的另一个人，他现在已经搭起了武器，准备朝着马尔人开火了——你不知道吗？”

“如果他真的那么做的话，我肯定会阻止他的啦。”

方远试探着问道：“你知道他的目的不是对那个马尔人不利吗？”

“我是说假设。假设你明白吗？”贤者小姐有些生气地问道，“就算他要开火，我也会阻止他的。总之你这家伙不要尝试从我这里打探消息了，我是不会向你透露其他信息的。刚才告诉你的东西已经很多了，你只需要知道，如果这个人做出攻击外星人的行为，我肯定会像对你一样阻止他的——明白了吗？”

“那好吧……”

“另外，我也不知道他突袭袭击你们飞船的意图是什么，也不知道前方的那个小仓库里的武器到底有什么用。”贤者小姐认真地解释着，说完之后，又补充道，“还有你不要怪我不公平哦——我特地出来阻止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不要被我封锁掉的通讯系统所误导、而去做一些无用功而耽误了你的行动计划，现在你想要做什么的话就自己去做好了，我也会解开你的通讯系统；我现在要做的只是阻止你这种不合理的行为而已，其他事情我是一律不会参与进去的，也不会影响你们着这里的战斗。”

‘贤者小姐’说完，方远也知道继续问下去不会有太大收获了。之前方远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个智能AI会在可以不声不响地切断方远机甲的通讯系统的情况下跳出来骗人，不过这个问题现在也可以明白了——如果她真的打算偏袒某一方的话，方远现在就要见不到她了。

“那么——即便是仓库里的那家伙确定是一名被华夏政府盯上的政治间谍，你也不会管吗？”

“当然啦，这种政治斗争，咱们银河议会当然会秉持中立。”贤者小姐说道，“你可以事后去问问华夏数字战队，记得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普通人、或者发布到任何网络信息平台上就行了。”

“好吧……”

通过她的简单介绍，方远也大概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了。虽然方远还想继续打听一下，不过贤者小姐的耐心看上去快要用光了；如果死乞白赖地跟她套话，说不定会惹她生气——想到自己今天晚上赖着没去加班，指不定明天就要靠她继续找工作了，方远犹豫了一下之后，趣地没有再问什么。

无论如何，至少可以确定那个马尔人的确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实际上这也不是方远需要关心的东西。通过与这个与‘贤者小姐’相同形象的GM，方远倒知道了一些隐含的信息。贤者小姐说方远不能私自与马尔人进行联络的原因来自于现实世界中的‘哈瓦那协定’，那么这个马尔人应该的确是拥有着与现实世界中的外星一样的外交地位。而孟小磊如果要做这样的事同样会被阻止，那么方远也可以判断出这家伙的所在国籍与身份的大致范围——《哈瓦那协定》并不是每个国家都签订过的，虽然作为一个程序员，方远的历史课成绩一直不是很好；不过无论如何，这也算是一种可用的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