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了一下有关这次任务的情况，方民海便去忙自己的事了。临走前，它又对方远说道：“听说你要去旅行吧？先不要去了。这次出了这种事，后续调查的时候你还得来一趟。你就现在这附近委屈几天，等调查做完了再说吧。”

由于任务中突发的间谍事件，调查工作很快就开始了。方远和那些参与任务的其他人一起被带到楼上，做起了事件记录。

不同于军队那边已经开始做善后工作的情况，参与任务的这些人属于保密对象；对于白天的事，他们现在仍然被蒙在鼓里，就算是第一小队的两人，也只是知道自己被人偷袭了而已。莫名消失的孟小磊倒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却也没有人想到那方面去；大部分人还在云里雾里，只是听说这次任务出了差错，所以被带过去进行了问话。

做完笔录，这些人被带去宾馆当中住了下来；在调查结束前，他们不能离开军队的控制范围。方远因为情况特殊，从那个女秘书那里拿到了自己的行李之后，便自己回家去了。

回到家之后，已经入夜了。方远一边吃晚饭，一边在网络上调查起了白天所看到的那些东西。

没有找到‘近地球联合舰队’的相关信息，但是方远找到了那个‘飞翼号’。就如同方民海所说的那样，‘飞翼号’本身确实是存在的，通过为数不多的新闻报道信息，可以得知国家新式的战斗飞船‘飞翼号’现在正在建造中，这种大概到了今年十月，就要正式服役了。不过即使如此，方远也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新闻报道中的‘飞鹰号’并不是无人飞船。

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方远在虚拟世界当中看到的只是一个有自动功能的飞船而已，但是里面的系统并不是无人飞船的样子。无论是运行方式还是内部构造，虚拟世界中的那个‘飞翼号’都是与无人飞船大相径庭的。

又在网络上翻找了一些信息之后，方远逐渐感觉有些困乏。白天那半个小时的任务，带来的精神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想起今天的经历，方远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自己居然当了一次英雄——虽说只是完成了一次维修任务；但总归也是大功一件。

有些飘飘然的心情逐渐沉淀了下来，回想起任务中看到的那些血淋淋的场景，方远又有些心神不定。如果真如大伯方民海所说，这个‘游戏’的确拥有着与传统游戏有着完全不同的层次与条件——光是一般虚拟现实游戏无法达到的真实程度，就足以秒杀掉传统虚拟现实网游好几条街了。不过，方远仍然觉得有一些不对的地方；想起这次任务中那些血肉横飞的场景，方远隐约有一种感觉，这个世界并不像是游戏应该有的样子。

带着种种乱七八糟的念头，才刚吃过饭不久，方远便躺回了床上；隐约间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方远并没有在意；在逐渐袭来的困意当中，方远很快就睡着了。

当天晚上，方远久违地做起了噩梦。

枪声四起，血色飞舞；虽然明确地知道自己是在梦境当中，却仍然被不知名的恐惧所支配，方远躲避着张牙舞爪的怪物与自动机枪的轰鸣，在狭小的走廊里狼狈逃窜着。

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前方是那段堆满了尸体的染血走廊，在尸体当中，方远可以看到一些白天见过的人——除了何队长、刘宏，就连方民海和只见过一面的李校长也在其中。

方远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正好在身边看到了那个空气管道，方远下意识地准备躲进去。然而定睛一看，方远却在黑洞洞的空气管道里看到了孟小磊带着血的脸。

“敬酒不吃吃罚酒，方远，这次的事你给我记住。”黑暗中。孟小磊恶意地狞笑着，“我马上就去找你，在现实中，你总没地方可躲了吧？”

“卧槽！”

大叫一声，方远被吓了醒来，从床上翻起了身。

夜色正浓，墙壁上钟表的时间正在指向十二点的方向。屋子的家用智能设备听到了方远的叫声，自动打开了房间的壁灯，并启动了床边的饮水机，帮方远倒了一杯热水。

原来只是个噩梦吗？

心脏还在激烈跳动着，看到熟悉的房间，方远勉强松了口气；但是想起刚才梦中的东西，却又感觉到一阵脊背发凉。梦境与记忆逐渐重合，方远想起了白天孟小磊所说的话——他们可以在现实世界里找到自己。

方远的理智告诉自己，孟小磊虽然说的吓人，但是他的那些话终究只是一面之词而已；他们既不可能在自己妥协的情况下将约定的钱打给自己，也不可能在任务失败后再特地去为难一个没有太大价值的普通人。在那种紧张的环境当中，言语只是达成目的的一种手段而已；方远就曾拜托刘宏欺骗孟小磊，自然也不会因为孟小磊的一句话就被吓到。

因为这样的想法，方远从一开头就没有将孟小磊的威胁放在心上；反倒是用那一丝不愿服输的念头，不仅没有屈服于对方的言辞，还让他做出了冷静的判断、并最终在那场看不见的交锋当中获得了胜利。

不过即便如此，在骤然从那样的梦境当中醒来后，方远还是有些心惊肉跳。现在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不过方远知道，现在抓到的那个孟小磊多半不是通信局里的那个。如果那个孟小磊是真的，大概早就被退出游戏的刘宏给揪出了游戏，后面的那些事，当然也就不会发生了。

真正的‘孟小磊’，到现在应该仍然在逍遥法外。如果他来找自己麻烦怎么办呢？的确，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但是万一对方有这种打算，方远可就危险了。

现实毕竟不是游戏，在这里方远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对于神通广大的敌国间谍，方远一点都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在从方民海那里了解了一些关于这个‘游戏’的底细之后，方远意外之余，也多了一种未知的敬畏。那个地方并不是他平日里所熟知的游戏世界，过去的经验在那里并不适用。

夜深人静，窗外的大街上一点声音都听不到；方远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厉害，翻身下床。打开了所有房间的灯、确认门窗都没有被撬开的痕迹之后，才算是勉强松了口气。

不过，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站在窗前，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街对面的超市楼顶上会不会有潜伏着的狙击手；端起热水杯，会有些怀疑水中有没有被下过毒药。短暂地休息了一下，方远无法平复烦躁的心情，打开了召唤智能AI的操作面板。

五分钟后，一辆出租车来到了方远所在的公寓门前。方远顺手带上白天的那些行李，乘车前往了风山市市区。

由于工作的原因，方远的住处经常会变更；在上一份工作丢了之后，现在的这个地处偏僻的郊区公寓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由于地球人口大量流往外星殖民地，这个时代的地球并不拥挤，方远在风山市北的居民区附近订了一间单人公寓，然后便直接过去了——虽说如果间谍要找自己的话换个住处也多半不会有效，但是住在居民区当中的话，至少不像这附近这么冷清。

自动行驶的出租车更加安全，在路上也不会有交谈的对象。由于夜色已深，风山市的大街上行人寥寥；路边到处都是由过去的建筑拆迁后整顿成的绿化带，还有正在掠过夜空的低空飞艇。预定的目的地就要到了，然而即便是这片风山市居民密度最高的地方，在深夜当中也没什么人影。

在智能系统的指引下，方远来到了预定的快捷公寓楼门前；公寓楼的楼门打开着，方远以为这是自动识别系统干的好事；闷着头走了进去，前方的黑暗中，却是突然响起一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