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高三的第一学期,那天晚上,魏恒像往常一样,于教室内自习,忽听前桌的同学说起一件怪事--在学校的北面住民区,有一栋老楼面临着拆迁,所有的住户都搬走了,只有一个老头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不管给多少钱,他都守着自己的老窝。无奈,只好断水断电,逼迫他离开,绝望的老头,竟直接从六楼跳了下去,脑浆与鲜血浑于地面,到了第二天拆迁队才发现死去多时的老人。
处理了老头的后事,老楼被拉了施工线,准备第二天动工,拆迁队的工头吩咐两名工人老陈和小林值班守夜。午夜到来时,老陈喝了点酒打起盹,小林只好一个人巡查,为了驱散困意,小林抽了几乎一整包烟,嘴里叼着最后一根烟时,打火机没气了,老刘又不抽烟,这可让他犯了难。
对于一个有烟瘾的人来说,到嘴的香烟不能抽,那是一种极大的折磨,可这附近没有便利店,小林顿时一阵焦虑,他能感觉到香烟中的尼古丁在呼唤着自己。
“小伙子,没火吗?”
冷不丁地,身后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小林吓了一跳,转过身,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笑眯眯地盯着他看。
那笑容有些瘆人,小林不禁后退了几步,老头突然拿出一盒火柴,用低沉的声音说:“我这儿只有火柴,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去用吧。”
小林看到火柴,两眼几乎冒出金光,接过火柴,他感激道:“叔,真是谢谢你啊。”
咔嚓~
火柴燃起,小林迫不及待地点燃香烟,贪婪地吸收着渴望已久的尼古丁,吐出一口久而不散的烟雾,待他满足后,便问老头:“叔,你住这附近吗?”
老头仍保持着笑容:“我就住这栋楼。”
小林以为他在开玩笑:“叔,你别骗我,这楼明天都要拆了,怎么可能还住人,唯一一个顽固的老头昨晚都跳楼自杀……”
手中的香烟飘着烟雾,小林的话已经卡在了喉咙里,老人依旧笑容可掬,可在他眼里,确是诡异而恐怖。第二天,老刘醒来时,发现小林倒在老楼的楼下,鲜血已经凝固……
由于小林的死,警方封锁了老楼,拆迁工作被延后,而每到夜里,路过的人总是能看到老楼的六楼一个房间亮起灯光,隐约中还看到走廊上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为了证实谣言的真假,我与两名有着共同爱好的好友一同去查探,那晚……”魏恒的眼神露出许些内疚,那晚他们真的碰到了老头,而且还被老头给迷惑,两个好友稀里糊涂地从六楼跳下去,鲜血染红了地面,如果不是师父及时救了他,可能他也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师父说与我有缘,问我愿不愿意成为他的徒弟,我自然欣喜若狂,没想到在这个世上,居然真的有鬼存在,而我,在此之后成为了一个驱魔人。”
“我跟在师父身边,不仅学习阴阳术,更是了解到,在阴阳界中,鬼师是仅次于阴阳
师的存在,三年前的那场大战,其实我也参加过……”
范无畏问道:“你连他是谁你都不知道,居然乖乖听他安排?”
魏恒有些激动:“在你们眼里,我们鬼师都是恶人吗?师父不但教我阴阳术,更给了我父亲从来没给过的关爱,我尊敬他,自然愿意执行他的安排。高中毕业之后,师父说有个任务要交给我,让我去龙昆大学接近一个叫金莎的女生,想办法从她身边拿走一样东西。正好那时我也厌烦了父亲安排的选择,于是便听从师父的话,只是我没想到,在与莎莎的相处中,我渐渐爱上了她,第一次,我违背了师父的命令,因为我发现……”
“他想杀金莎!”范无畏一字一顿地接下话茬。
刚开始时,安可盈的死并没有引起魏恒的注意,作为一名鬼师,他曾试图召唤安可盈的灵魂,但却怎么也找不到,直到安可盈的尸体在警局发生尸变,他察觉到了安可盈尸体里存在了别的魂魄气息,而这气息,他在师父那儿感受过。
于是,他找到师父,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令他没想到的是,师父不但承认是自己安排煞鬼杀害了安可盈,还说要继续杀害金莎身旁的人,而且专门找那些拥有变成厉鬼潜质的人下手。
“他说和金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我这才明白他让我接近莎莎的真正目的,我很为难。”
一边是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师父,一边是自己喜欢的人,他不知道怎么选择。
“直到莎莎失散多年的妹妹出现……”
范无畏狐疑道:“这和小玉子有什么关系?”
“她戴的东西,正是师父让我寻找的东西!”
“你是说环蛇戒?”范无畏有些发懵:“那戒指我检查过,根本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一枚普通的戒指。”
魏恒不屑道:“你当然检查不出来,那戒指只有鬼师才能启动,别以为你是阴阳师就了不起,若不是阴阳师有天选之人的存在,怎么会比鬼师高一阶?”
范无畏的脸色冷了下来:“安可盈、陈小琪、王队长、秦泊松,皆是死于煞鬼手中,你口口声声说保护金莎,却眼睁睁看着她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你敢说没跟你师父同流合污?纵使你以前有良心,成为鬼师之后,也会昧着良心做事,金莎要是知道残害她身边的人是她的男朋友,那该是多么讽刺?你师父会因为你一句话就放过她吗?如果他真听你的话,就不会继续这场阴谋!”
魏恒喊道:“错的是你!师父说过,只要我找到戒指,他便会放过莎莎,若不是你昨夜非要与那几个煞鬼缠斗,王队长又怎么会出事?你为什么不怪你自己?你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我现在就送你下地狱!”
魏恒突然收了护身障,于口袋中取出一张黑色的符纸,那是鬼师自制的符纸,他将符纸摁压在掌心的“段”字之上,念出一道咒语,黑色符纸在掌心变幻成一个黑色的球体,他盯着范无畏说:“自从成为鬼师之后,我从未对人出手
过,今天是你逼我的!”
说罢,黑球在掌心旋转起来,发出一股令人寒颤的阴气,魏恒挥掌将黑球掷出,来不及躲避,范无畏急忙催动桃木臂,黑球直接将桃木臂炸了个粉碎,刺鼻的烟雾呛得他连连后退。
“没想到你这咒术威力挺大的,居然能把桃木臂击碎,想必猎杀了不少鬼魂吧?”
鬼师的阴阳术,几乎都是将鬼魂的阴气转化为符咒的法力,猎杀的鬼魂越多,自身的法力就越加强大。
“少说废话,接招!”
魏恒怒骂一声,取出一个手掌般大小的令牌,黑色的边框,令牌上刻着一个“鬼”字,范无畏看着令牌,震惊道:“你……你怎么会有这令牌?”
魏恒轻蔑地说:“怎么,怕了?”
“哼,我怕什么,”范无畏虽然嘴硬,但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他是真没想到魏恒竟然会有那令牌,不过他可不想在魏恒面前认怂,表面上努力保持着镇定:“你应该知道催动令牌的代价,难道你想交代在这里?那金莎怎么办?”
“哈哈哈,你还是怕了。”魏恒似是做了决定,他说:“我相信师父一定会遵守承诺,那小姑娘没什么威胁,除掉了你,我还有时间从她身上取走戒指。”
他咬破食指,范无畏慌了,继续劝导:“喂,你……你再考虑考虑呗,你法力还不够,万一失控了,金莎也不会幸免的。”
“闭嘴!”
魏恒其实也有些犹豫,毕竟他从没用过,这令牌也是从师父那儿偷来的,究竟威力有多大,他也不清楚。
“住手!”
正在他摇摆不定时,身后传来金莎的声音,魏恒回过头,撞上了金莎的双目。
她什么时候下来的?
难道刚才与范无畏的谈话她都听到了?
“莎莎……”
“我都听到了,”金莎难以接受地说:“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她的双眼已经湿润,依稀记得初识魏恒的时候,他看起来是那么阳光,他是第一个让自己敞开心扉的男生,然而没想到,他的接近,竟是刻意为之。
“莎莎,你听我解释……”
魏恒收回令牌,眼里满是心疼,他最看不得的,就是金莎的眼泪。
“我不想听你的借口!”金莎哭腔说:“你知道失去亲人的滋味吗?十六年前我看着爸爸在我面前自杀,是秦爷爷一手将我带大,如今我连他也失去了,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更让我痛心的是,我最爱的人,竟然是残害我家人的凶手的帮凶!
这是多么的讽刺!
“你走吧,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
“莎莎……”
魏恒伸出手臂,金莎直接将他的手打掉:“你别碰我,我金莎从此以后跟你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