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木淡淡笑了笑:“归根结底,他是死在人类的贪欲,人类的劣根性手里,拥有这么多缺陷的人类,却建立了司法审判自己的同类,这在过去是无奈之举,但是现在我们有更好的选择,绝对冷酷的理智的最高智慧,没有漏洞的审判机制……我们将一切交给它,世界上藏污纳垢就会少得多得多!”
肖宇涛:“期望人造的机器智慧有完备道德?你也说了,他是绝对冷酷无情的理智机器!他根本不知道人心为何物!这个世界不是非灰即白!将司法交给‘拉普拉斯’?荒谬!”
慕容木:“他在成长,这一段时间,他已经成长很多了,人类同样没办法拥有完备道德,但拥有无限可能性的他,迟早会无限接近拥有完备道德……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肖警官也是冷酷无情的理智机器呢。”
肖宇涛的鼻子里呼出了一股满是火药味的气流:“你的话已经录了音,你最好想好自己要怎么解释清楚你自己刚刚的反人类言论和从何处得知‘拉普拉斯’的存在。”
后者摊了摊手,依然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肖警官,我猜你或许又有一些瓶颈了?友情提醒,上一个案件中……我留下了包含了重要的提示哦,你们最好快点,否则……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你可不要再一次,让他(她)失望呢。”慕容木先是看向肖宇涛,观察到后者明显的表情一滞,满意的笑起来,旋即又看向了黄凝颜,“我是说你哦。”
“猪猡!”黄凝颜又踢了踢铁门:“劳烦你操心了!你担心你自己吧!”
黄凝颜向着肖宇涛扫过来一眼,后者别过头去回避了她的目光,低沉着脸然后越过她走了过去。
黄凝颜紧紧咬住了下嘴唇。
晚上七点二十分,召开了一次小型的案件研判会议。
李想先是把一份文件放在桌上,供在场的肖宇涛、徐常等人传阅。
他揉了揉眉头,接着道:“关于除了李高卓和那具神秘尸体的报告提交至李想等人的手上,那具尸体的身份的确和他们预料中的一样,是属于污水厂女工王小琳的,但是对于失踪的黄鲁和吴老二两人的线索,却并没有太多,或者说,几乎是完全没有,在查证录像的时候,他们甚至发现污水厂的信息管理系统被整个破坏,其中的数据不翼而飞,很显然,这都是出自拉普拉斯的手笔,它普拉斯已经明目张胆的开始使用这些技术手段去协助代理人犯罪了!”
……
晚上九点三十分,肖宇涛从桌子上抬起了身体,所有人的都在紧锣密鼓的整理资料,办公室内一片死寂,甚至连对话都是寥寥,显然,大家都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否则就不会这么死气沉沉了。
困意已经席卷了过来,肖宇涛晃了晃脑袋,然后从办公室走了出去。
不同于市区,专案楼所在的位置没有灯火马龙,没有五光十色的灯光,到了这个时候,夜幕已经几乎一片漆黑,只在视线的远处,天边泛着粉色,那是都市灯光晕染出来的颜色。
他走出专案楼大门,然后寻找了几乎没有灯光照映的阴暗角落坐下,靠在墙上愣愣盯着星空。
而在这个时候,脚步声一起,一个人影朝着他走了过来,随着人影走进黑暗被驱逐的一片灯光,脸清晰起来。
是黄凝颜,她手里正拿着两瓶子罐装啤酒。
肖宇涛抬了抬脑袋,黑暗蒙在他的脸上。
黄凝颜走近,将手里的一瓶啤酒递给了肖宇涛后,在他的身边坐下。
她猛灌了一口,酒液由她艳红的嘴唇流下,然后滴落在了身上的白色衬衣上面,向来有些洁癖的黄凝颜,今天却反常的没有理睬这个。
“你酒量不好,不要喝了。”
“……”漫长的沉默。
黄凝颜终于出声打破了沉默,她把酒瓶放到一旁,伸直食指和大拇指:“记得这个吗?催眠枪,表演性质的催眠技巧。”
她眯起眼睛,没有看向肖宇涛,而是看向了点缀着星星的夜幕,像是在寻找它们中的哪一颗。
“在校庆的时候,我们推理社团本来准备的情景话剧,由于主演突然生病,没有办法上台……那个时候我蹲在墙角,一个劲的哭,然后被你发现了,那个时候我可真是惨兮兮的,而你,则还是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
肖宇涛起开罐装啤酒,也狠狠灌了一口。
“我还以为你会和往常一样漠不关心,但你居然以推理社成员的身份上台了!从观众里面选了八个人,其中还有我的舍友在里头,然后表演了国内甚至没有多少人掌握的催眠魔术——催眠枪,当你手指捏成这样,扣动扳机,把他们一个个‘击杀’的时候,当时下面的评委都惊呆了!毕竟你还邀请了我们的院长上台,也就表示有排除了演戏的很大一部分可能性……”
“其实啊……我从很早就开始注意到了你了,推理社里头的神秘人物,几乎不和人说话,每个星期的周日下午四点三十分,会出现在社团活动室,但是时间非常的短,基本上就是在发布谜题的看板上停留三十秒,然后就立刻离开。”
黄凝颜打开眼睑,忽然扭过头来,凑近了肖宇涛,并且把酒气吐到了他的脖子上:“我本来是法律专业的学生,但考研却选择了八竿子打不着的犯罪心理学,知道为什么吗?”
肖宇涛声音有些嘶哑:“为什么?”
“为了接近你,这不是很明显吗?”黄凝颜眼中带着丝丝抚媚,或许是由于酒精,她的脸上有着异样的绯红。
她忽然将手臂展开,然后搂着了肖宇涛的腰,她在他耳边轻声说着:“回来吧,肖宇……我是个女人,我累了,我好累……”
肖宇涛忽挣脱起来,他猛的站起来,从黄凝颜的怀抱中离开,他的呼吸粗重:“我不是他,你说的这些……我不记得!”
黄凝颜愣了好一会儿,眼泪从她脸上流淌下来,蜿蜒似小溪,带着颜色——她今天化了浅浅的妆。
“那好,肖涛,告诉我,你大学用来写日记的博客密码是什么?你住在几号楼,第几间宿舍?”
“我忘了!我他妈的都忘了!”肖宇涛咆哮起来。
死寂。
肖宇涛猛的踢开一旁的罐装啤酒,面孔狰狞起来:“呵呵,我他妈谁也不是。”
黄凝颜脸上的情绪似乎也在这一瞬间抹平了,她冷笑起来:“的确,你谁也不是,严格来说,你只是一个心理年龄四岁的小屁孩而已,滚,滚吧!!”
黄凝颜忽然将某样事物扔了过来!
一抹红色在肖宇涛视野里慢慢变大,然后打在了他的鼻子上。
一截红绳,已经很旧了,甚至褪了颜色,不复三年前的艳红。
廉价的小玩意儿。
肖宇涛心中莫名一痛,却还是在下一刻扭过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