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身体猛的一颤,然后醒了过来。
他意识到自己手脚已经被捆住了,而且捆绑的手法十分老道,他几乎不能够活动肢体,甚至于通过弯曲身体来移动方位都不行。
他吃力的抬起头,立刻开始查看起周围的环境。
房间内漆黑一片,没有任何打开的一盏灯,只从窗户透出薄薄的光雾,藉由这些光亮,他勉强能够知道的是,这是一间不过二十平方的房间,家具简陋,只有白色枕头白色被单的一张床,一个大屁股电视,一个床头柜,以及两张椅子。
这里是小旅馆,档次不高,从窗外的光亮来判断,更可以判断得出,这里不是城区,应该还在远郊,但到底他是不是还在五里屯,这就无从判断了。
在他不远处的椅子上,摆放着一部手机,以及一把手枪,手机不是他的物品,但这把手枪显然是从他身上搜下来的,正是那把熟悉无比的老六四。
击晕我的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在哪里?
由于活动受限,他只能看到前方135°的景象,是否身后站着一个危险的敌人,他不知道。
他奋力的扭动起身体,这样做的目的有二,一是让绳子松动些许,以便他蠕动,二是确认房间内到底还有没有人。
但即使他的动作这么猛烈的挣扎,房间内依然是一片死寂。
……没有人吗?那个神秘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绑在这个房间?更深层次的含义和目的是什么?
李想忽然回想起王米饱事件……这最后一个事件显然是为我量身设计的,我居然这么不谨慎的在半夜跑出来,实在是太不谨慎了!
由于没有可以对照时间的事物,花去了许多的时间,李想这才通过扭动将身上紧紧绑住的绳子松动了些,他开始通过身体的蠕动挪动位置。
又过了许久,李想满头大汗的到达了打开的浴室门边上,他又扭动身体,将贴在身体的一根绳子靠在了棱角锋利的门边上。
接下来……只需要足够长的时间……不过,他显然有把自己绑在某个重物上的选择,但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李想的神经还是没有任何一刻松懈,他曾经在案宗库中看到过这样的一个连环杀人犯的案例,那个杀人魔最喜欢的就是将‘猎物’关在封闭的房间里,然后给予一些小希望,在受害者自以为脱身的时候,再给予致命的一击。
面对一个喜好模仿人类犯罪的人工智能,任何形式的恶意揣测都并不是没有发生的可能性。
李想开始抖动身体,以求磨断绑在他身上的绳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想的体力开始渐渐的不支,而约莫有大拇指粗细的绳子,却只是表面起了一层白色的磨痕而已。
由于绳子的舒服,他必须长时间维持着不舒服的姿势,很快就带来了麻烦,他的半边身体甚至已经开始失去了知觉。
但李想眼中却仍然燃烧着火光一样的坚定。
“不!不能死在这里……至少不是死在这里!”李想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吼,近乎于愚公移山一样的,继续规律的抖动身体。
忽然,房间中一抹刺眼的灯光亮起!
是和老六四手枪摆放在椅子上的手机!它亮了!
而就在李想没回过神的时候,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一个身穿着白色睡裙的身影走了进来。
李想愣了又愣,这个女孩他当然认识,而且并不是在肖宇涛劫持或者做介绍的时候认识的,而是早在四年前。
四年前那一幕幕景象,他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哭嚎痛苦的母亲,泪眼婆娑哀求的女儿,虽然眉宇长开了些,但他还是记得这张脸!
女孩的五官更成熟了,也更像她的母亲了……他不敢忘记,也不能忘记!
“齐诗。”
李想的声音沙哑。
下一刻他脸色忽然冷了下去:“你来这里干什么!?不管你要干什么,现在,立刻走!最好逃得远远的,回到肖宇涛身边去!”
但亮起的手机里头,却忽然传出了带着电子音的沙哑声音,是黄晨的声线:“应承诺,这就是害死你妈妈的人,我把他绑在了这里。”
“他的脚踝处还有你用指甲抓出来伤口的疤痕,你可以确认一下。”
环境的昏暗,让李想并不能清晰的看到齐诗的脸,但他能够确认的是,即使是缓慢,但她……却依然坚定不移的朝着李想走了过来。
李想脸色一变,“你在想什么?!快逃!这么多起案件,你也有一定的了解了,受他挑唆的后果到底会有多恶劣,你不明白吗!快走!”他甚至没有想过让齐诗来解开他的绳子,而只是一谓的让她逃离这里!
但齐诗却依然坚定不移的朝着他接近。
“该死!”李想挣扎起来。
“椅子上有一把六四手枪,已经上好了膛,你只需要拿起那把枪,对准他的脑袋扣动扳机就可以了,哦对了,稍微注意一下不要留下指纹,虽然手枪上已经被我抹了一层指甲油。”
齐诗依然没没有话语,她走进了李想,然后蹲下了身体,稍掀起了他的裤脚。
在李想左脚脚踝的位置,的确有三条细长的疤痕,或者长或者短,经过了这么多年,可以想象当年这并不是小伤口。
齐诗的身体颤了一颤。
这的的确确,是她留下的疤痕,她记得!
当年的那个青年警察,经过了四年,变化太多太多,不光是从婴儿肥变成了一个棱角冷冽的壮年男人,眼中也不再出现动摇,他的脸颊左边,一道狭长的伤口,像是勋章似的挂在那里,显示着他过去的功绩。
她呼吸急促起来,母亲的哀求声,犹又在耳边回响了起来,蒙着绝望和泪水的眼睛……仿佛在某处看着她!
杀了他……杀了他!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
齐诗尖叫了一声,她立刻扭过头,从椅子上拿起了六四手枪!
齐诗喘着气,将手枪顶在了李想的脑袋上面,后者怔住了,下一刻眼中闪现出悲哀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