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箫天歌睡于温暖的软榻之中,月影虽没有在帐外受冻,可一夜这么站着,也委实有些吃力。
好在他平时多有训练,故此刻还撑得住。入夜后,山中自不比在皇宫里头要来的温暖和清净。
这山野之中,总会时不时传来狼嚎声,那种歇斯底里的长嚎声,让这夜无端的变得更加毛骨悚然。
箫天歌蜷缩在被子里,却一直没有睡着。虽然她自问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她却有些怕黑,更怕像这种夜里,在野外的那些饿狼们。
在床上翻转了半天之后,箫天歌终于有些气恼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听到响动的月影自然是警觉的走到屏风跟前。
“主子,你还好么?”
箫天歌心中不爽,来不及多想,随即便答:
“不好!”月影一听之下心中颇为纳闷,但听这声音又是中气十足,也听不出有何不妥之处,委实让人疑惑。
但出于本职,还是小心问道:
“可是有何事情?要属下进来么?”
箫天歌瞟了一眼自己现在包得严严实实的装扮,除了头发乱了点,倒也没什么见不得人,隧道:
“进来吧!”月影得令便绕过屏风走到箫天歌跟前,但这小子连眼都不敢抬,直接垂着头走至床前。
“主子,是身体不适,还是如何?亦或是这床不舒服?要不要属下...”
“你过来,坐下!”箫天歌不等月影将话说完,直接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座位,示意月影坐下。
月影猛然抬头,在揣摩箫天歌心思的同时,突然看到此刻一披头散发,穿着白色亵衣的,状似女鬼的女人,正对着他招手。
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实在是...
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艰难的挪到箫天歌身边,然后在离她一段距离的情况之下坐了下来。
“我有那么可怕么?”望着正襟危坐,与她保持着不小距离的月影,箫天歌顿觉好笑。
“啊?不是...”月影乍然回过神来,回了一句之后,深知箫天歌话中之意,又只好将身体挪过去了一点。
箫天歌抚了抚那一头乱发,状似不经意间的语气说道:
“反正你站着也不能睡,而本宫担心战事也睡不着,如此这般,还不如一起聊聊天来得好!”
听闻此话,月影顿时心中有股暖流入注,说不出来是何滋味,却十分温暖。
月影眼角的眉毛几不可闻的抽了抽,以他的口才来说,这话,委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来的好。
并且,他作为一个护卫,从未想过哪天可以和他的主子像这样不分尊卑,坐下来一起畅谈。
即便他此刻心中有很多话要讲,却仍旧因为常年的清冷脾性,造就了他此刻的不善言语。
他憋了半天,只得道:
“主子想说什么,我们便说什么吧!”这谈话的方式委实有些让人蛋疼。
如若真如月影所言,那么他们这还算是聊天么?
箫天歌一头黑线,头一次觉得带上月影这木头来这里,到底是对呢,还是不对?诚然在战场上,月影可以以一敌百,可以在发生突发情况时救她。
可她怕就怕在,这还没上战场呢,就因为月影这木头的木讷而活活将她给闷死了。
正自再说些什么,突然一声尖利的狼嚎声在夜空中划破,那种嘶吼声,成功让箫天歌的汗毛根根竖起,随即便像耗子一般,蹿到一旁月影的怀中,一双手还忍不住紧紧勾住月影的双臂。
月影微微一愣,望着此刻他怀中面目恐惧的箫天歌,一双好看的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瞬间了然。
但箫天歌一向好面子的脾气,他又岂会不知道?嘴角仍旧噙着一抹微笑,语气却是十分温柔,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他。
“若是主子不嫌弃属下闷,属下倒是可以和主子彻夜长谈。”月影的声音虽然有些清冷,却十分好听。
箫天歌因那一声狼嚎本是紧张起来的心,也因他这话而渐渐放松,她轻咳一声,也没急着从月影身上下来,而是干脆十分悠闲的躺在他怀中,吸取他身上的热量。
状似随意道:“月影,不得不说,你确实挺了解自己的,不过本宫匆匆出宫,身边除了你之外,也未有其他人,如此这般,便勉为其难吧!”
望着怀中的绝美的人儿,故意露出的那种随意之态,月影的心猛然一震跳动,温热的液体在全身急速流动起来。
这种感觉谈不上是有多兴奋,却十分让人享受,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将自己看成了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在与自己心仪的姑娘谈情。
然,这种思想的出现只是短短的一瞬间,片刻之后便被另一种想法取代。
月影拿来被子,干脆将箫天歌裹住,以免让她受了凉。而他自己也是端坐在床沿,紧紧抱着此刻躺在他怀中的箫天歌。
娓娓道来:“记得八岁那年,我们集体训练,去的是一个深山老林里,并且是天寒地冻的冬天。当时山里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统领们让我们将上衣脱掉,光着膀子,在积雪将我们膝盖都覆盖了情况下,在雪地里狂奔。他当时是想要训练我们的忍耐力,以及抗冻能力。我们跑啊跑,跑啊跑,一个个由先前冷得全身哆嗦,到最后的大汗淋漓,全身发热,当然,这其中也有不少人因为扛不住而中途倒下,最后一直没有再醒过来!”
说到这里,月影微垂了眸,眼底流露出来的是无法掩饰的忧伤与心痛。
宫中培养隐卫,一直都是魔鬼式的训练,如果受不住这样的训练而中途死翘翘的少年,自然也是大有人在。
而能够冲破层层关卡,最后屹立不倒的,自然就成为了各皇女、皇子的贴身隐卫,亦如此刻眼前的月影。
箫天歌抬头,从底下往上看,昔日青涩的少年,此刻渐渐脱去从前的青涩,变成了此刻她眼前棱角分明的清俊青年。
粉红的薄唇紧紧抿着,微微上翘的下巴上,仍旧白皙亦如从前,鼻梁高挺,剑眉斜飞入鬓,岁月的磨练,让他变得越发的俊美。
“可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