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可是很难得在家宴请客人的,”虞静在一旁看出了马光明的犹豫,展颜笑道,“我拜入师门三年多来,还是头一次有这样的待遇,这都是沾了你们的光啊。”
这话一说,马光明更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姜洋也在一旁帮腔说道:“没错,我到张教授这来拜访过好几次了,也是头一回被留下来呢。”
两个人像是唱双簧的一样,马光明只好想着,实在不行就晚饭过后再回阳江。
旋即出去打了个电话给常连胜,常连胜没有手机,但家里有座机。
等了会儿,常连胜才过来接电话。
“你现在就去我家,把我房间里的两大包书给我带阳江去,明天一早我去找你拿。”马光明赶紧说道。
常连胜还有些犹豫:“你的包重不重啊?”
“重也要帮我拿,这样,我让人开车到你家去接你,你跟你妈坐车去,不就行了。”马光明说完,不等他再废话,直接挂掉电话。
然后又给郑亚军去了个电话,让他派个车去接人,地址简单地跟他一说。
马光明家的地址郑亚军自然是知道的,常连胜家距离不远,很好找。
打完两个电话,马光明寻思着是不是找姜洋一下,跟他敲定晚饭后回阳江的事宜。
一抬头,竟然看到虞静正双手交叉在胸前,盯着他一脸的笑。
“你是属猫的么,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马光明感觉这女人有些不怀好意,警惕地说道。
虞静轻轻一笑:“那是因为我轻盈。”
“找我有事?”马光明断定她来者不善。
虞静摇摇头,继而又点点头:“没事,只是想跟你聊聊。”
“聊人生,还是聊理想?”
“聊聊你刚才跟老师说的话。”
马光明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跟张仲平的对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便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有何高见?我洗耳恭听!”
虞静莞尔一笑,颇有些看透一切的架势:“你说你现在做这个项目是做善事,哪怕亏本都做,这句话有些言不由衷啊。”
“哦,何以见得?”马光明也笑了起来,不过是笑她度君子之腹。
虞静摇摇头:“我刚才跟小姜总聊了两句,知道你虽然还是一个高中生,但却已经是个成功的商人了,我经常登陆使用的大明外卖网站,都是你的杰作,说实话,你年纪轻轻能有这样了不起的成就,的确是很让人佩服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马光明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我的意思是,”虞静认真起来,“你是个商人,商人的天性是逐利的,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是觉得这一项目是有利可图,所以选择投资参与。”
马光明皱起眉头,说道:“大多数人都是逐利的,我自然也不会例外,况且,做善事和牟利之间,并不是一定就冲突的,比如古往今来的名医们,他们医治病人,收取诊金,一方面既是养家糊口,另
一方面也称得上是妙手仁心,做了善事的同时,赚取一定的利益,互不耽搁。”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你说的,亏本也要做,是不是就夸张了些?”虞静说道。
马光明冲她摇摇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做了大明外卖网站,也搞了大明广场这样的商业综合体,倘若像03年那场大流行病再度爆发,外卖经济社会就要停摆,那会对我们外卖行业和商业综合体的影响就是致命的,所以我说的亏本也要做,是指投资这个研究中心的亏本,以这个亏本,来换取其他行业的盈利,不也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么?”
虞静一愣,想了半晌才说道:“原来如此!你这么一说,成立研究中心的动机就成立了。”
“所以说,凡事不要轻易下结论,要辩证看待问题,找准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分清矛盾的主要分明和次要方面,综合评判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马光明哼笑一声,提醒着她。
虞静嘴一撇:“故弄玄虚!”
见她还有些不服气,马光明猜想大概她是觉得,自己一个研究生,而且是张教授的得意门生,竟然没辩得过区区一个高中生,实在太丢份。
“比如,”马光明笑着举例,“我初见到你的时候,觉得哎呀,这是个大美女啊,但是……”
“但是什么?”虞静一愣,赶紧问道,大凡前面是好话,加上一个转折词,接下来的就不是什么好话,只不过虞静觉得,自己的确生得不错,也做过南都医药大学的校花,难不成他还不会把自己说成丑八怪?
“但是,或许这是你化了妆的缘故呢,一旦卸了妆,没准就是一个路人甲。”马光明哈哈笑了起来。
虞静有些愠怒,没有那个女人愿意听别人说她长得不好看,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女人,更是如此。
姜洋这会儿带着姜娜娜出来,见马光明笑容绽放,又见虞静面带怒色,不由得好奇起来:“你们,怎么回事?”
虞静扭头就走,不愿意多说一句。
姜洋更是摸不着头脑:“什么情况?”
马光明还没来得及回答,姜娜娜在一旁笑了一声,说道:“还能有什么情况,肯定是马光明调戏人家未遂,所以把人家给气走了呗。”
“这话说得,还未遂,搞得我好想是要强上似的。”马光明笑了起来。
“谁知道你呢,反正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姜娜娜噗呲笑了起来。
在姜洋看来,两个人这样的对话,很有些像小情侣吃醋拌嘴,又像是恋爱中的女人,总有些胡搅蛮缠,而男人则疲于应付。
不料马光明却不以为然地笑道:“你这样我就该批评你了,你怎么能这样说……”
姜洋忽然想起,之前姜娜娜也提过这一嘴,马光明把祸水引向了他,忙摆手叫道:“你们俩的事情,别往我身上扯。”
马光明白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我是说,娜娜怎么能这样说张教授呢?”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马光明是男人,姜洋是男人,张教授也是男人。
姜洋没有想到马光明竟然牵扯上张教练,刚想说话,背后却传来了张教授的声音:“你们说我什么啦?”
张教授正好也要出来散散心,所谓家宴,也不过就是多做几道菜而已,反正这两天是春节期间,家里备着的菜肴本来就比往常时候要多,不过是让张师母多忙一会儿。
这会儿虞静也过去帮忙,她尽管是张教授的得意门生,但做起家务来也是一把好手。
不过张教授这突然一问,让三个人顿时都愣在了原地。
姜洋自不必说,他尽管跟张教授接触过好多次,也深知老先生是个作风严谨的人,断然不至于像姜娜娜所说的“不是好人”,但这话又如何能跟张教授说?
姜娜娜虽然平时特立独行惯了,但要她当面跟张教授说“男人都不是好人”,她也说不出口,要怪只能怪马光明这个混蛋,无厘头地竟然扯到了张教授的身上。
马光明怔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张教授,他们说你……惧内。”
想来想去,马光明总算想到了一个既能够缓解当下尴尬气氛的,又无伤大雅的玩笑。
张教授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我这点事情,有几个人不知道呢?”
什么?轮到马光明傻眼了,合着看上去还有些威严气概,在行业内也算得上泰山北斗的张仲平教授,居然还真是个惧内的人。
从进来之后,就一直没有看到张师母,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够降龙伏虎,不知道采取是什么办法。
会不会是不让张教授上床,让他睡书房去?
又或者,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到张教授单位去,让他丢人现眼?
再或者,一言不发冷暴力,动不动就卷起行李回娘家?
“这有什么不好的?”看到马光明愣在原地,张仲平乐呵呵地说道,“旁人都以为这是没用的表现,殊不知,这恰恰是一种胸怀宽广的风度,一种妙不可言的机智,一种胸有成竹的清醒,一种居高临下的把握。”
马光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教授就是教授,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把“妻管严”竟然说得这样高大上。
张仲平以为马光明悟透了自己的话,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你还小,等以后有了家庭,就知道啦。”
老先生很睿智,看到洋明医药研究中心的两大股东名字,姜娜娜马光明,再看看姜洋的眼神态度,就猜测这个马光明,估计不仅是普通合伙人那样简单,没准原因就在这两个小朋友的身上。
或许姜家有意撮合这两个人,所以预先创造着机会。
所以张仲平拍着马光明的后背,却冲姜娜娜颔首微笑着。
姜洋见状,也跟着提点道:“光明,听明白了吧,惧内可是一种美德。”
马光明当着张教授的面,不想反驳姜洋,倘若是张教授不在这儿,他肯定要一句话噎死姜洋:舔狗与竖子,不足与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