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相就是当初的那位弟弟,大周开国第一相,太祖柴荣称其为明相,贤相,一等护国公,乃是当初大周权势第二人仅次于柴荣,由于其功劳太大,柴荣赐其丹书铁券,都不足以符合他的功劳,最后柴荣实在封无可封,就拿了一张空白的圣旨,盖了一个玉玺,赐给明相曰:“卿有何想要之物,尽可书于旨意之上,吾,无有不准。”
故留下了这张空白圣旨,然而明相虽然全是滔天,可是一生未曾婚配,只收弟子三百,最后这张圣旨就被传给了孙季儒手里。
现在孙季儒把这张圣旨拿出来,写上传位于誉王殿下,这代表着一个信号,那就是国子监的全面投诚,代表着国子监的文武百官的屈服。
要知道这张圣旨在天下国子监学子眼中就是圣物,此物乃是国子监一脉创始人遗留,代表着明相的遗志,在此物上写的条纹,只要不是惊世骇俗,有违人伦,有违天道,国子监所有人都要认。
也就是说只要誉王接了这圣旨,那么全天下国子监学子都会为之所用,哪怕他是篡位之臣,其实说白了,篡位也是人家老柴家自己的事情,国子监这些学子之所以闹着出,其实更大的原因想要更多的利益,现在利益竟然被白鹿书院动了,那么他们就没有理由在恪守规矩了,都是老政客了,这还看不明白?
孙季儒高举圣旨道:“陛下,请接旨。”
皇帝看了看孙季儒手里的圣旨,心中哀叹一声,当皇帝真不自由,要是换做以前,这老匹夫前些日子如此羞辱自己,一口一个篡国之贼,自己高低一脚给踹到,然后踩着脑袋问一句:“谁是篡国之贼?”
可是现在不行啊,自己是皇上,要平衡,帝王之术在于平衡,国子监闹这一出让皇帝惊醒了,朝堂之上不能一家独大如一潭死水,必须要养蛊,多找几个党派,互相斗,如此自己才能坐收渔利,不然就向这次。
国子监罢工,自己屈尊降贵求这老匹夫,这老匹夫还来一个仰天大笑出皇宫,我辈不效篡国贼,把自己逼得没招没招的,结果自己另辟蹊径,找来白鹿书院的人,你看看,这一个个现在跪求向自己效力,而且还把先人圣物拿来讨好自己,这不就是她娘的贱吗?
好好求你你不干,现在不求你了,你反过来求我收留你,这儒家,不过如此。
皇帝这一刻算是玩明白了这权利的游戏,帝王术就是平衡,不可以让任何一方独大,不能让武夫独大,所以要文官制衡,不能让国子监独大,所以要白鹿书院制衡,不能让地方乡党独大,要想办法扶持各个地域的人来当官。
能力是一方面,重点是制衡,只有让他们斗,自己才能权利最大化,一言决生死,这才是帝王之权。
为了平衡,皇帝放弃了快了,一脸认真的扶起了孙季儒,一脸关心的说道:“孙先生啊,您是朕的老师,朕又岂能怪你呢,来大伴把圣旨收起来,明日早朝,当这满朝臣工的面让老师再给大家宣读一下,老师以为可否?”
孙季儒这时面皮抽动一下,这是要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扇自己嘴巴子啊,不过事已如此,为之奈何。
“是,陛下。”
皇帝闻言笑了,笑得很开心,得位不正是他心中最大的痛,也是他最大隐患,只要接着这个机会,让孙季儒把自己得位不正的问题祛除,那这天下他做的可就更稳了。
想着皇帝就让孙季儒退下,次日,朝会,文武百官排班竖列,这次朝堂上出现了新面孔,那就是白鹿书院一脉,白鹿书院与国子监一脉成对立形站在两派,彼此水火不容。
武将们这时抱着肩膀看热闹,好家伙,真热闹了。
而在国子监与白鹿书院领头位置的分别是孙季儒与李山长,对了李山长的名字叫做李善章,这两位老儒互相目不斜视,彼此带着微笑,给人一种如沐晨风之感,要不是下面小弟都快闹翻天了,恐怕谁也不能知道这两个老头是敌对关系。
上朝~
随着太监总管的一声上朝,文武百官都各归其位,对着最座位上的陛下施礼。
施礼完毕,皇帝看着下面剑拔弩张且诡异非常的气氛,心中便是了然,忍住窃喜,你们打起来才好啊。
皇帝:“嗯,众位爱卿,朕登基不久,便听人说我得位不正,我心中甚是惶恐,怕天下悠悠众口,不过昨日孙季儒大儒解我之困,原来先皇有旨意,选我为继承人,而柴邵忠此僚居心叵测,居然想控制皇宫,以胁迫天下,此举大胆之极,也无耻之极,朕深恶之。”
“来人,把先皇圣旨请出来,让大家伙看看。”
说着有人就下去把圣旨拿出来,圣旨每一道上面都有帝国气运加持,先人的气运与后来者的气运皆不一样,尤其是这张圣旨,上面弥漫的是帝国庞大的气运,颜色是红的发紫。
看到这张圣旨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有见识的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这是当初太祖赐给明相的那一张,这一刻所有人都三缄其口,不敢说一句话他们都知道这张圣旨的分分量。
文臣这边,白鹿书院初入官场,对这个根本不了解,也看不出这张圣旨的深浅,只有白鹿山长李善章看明白了,眼睛偷瞄了脸色难看的孙季儒一眼,而国子监一脉的高层全都认出那是何物,可是全都闭嘴了,这本来就是他们求着孙季儒给陛下送去的,要是没有这张圣旨,他们如何重新被陛下重用。
而武官这边那就是纯看热闹了,他们是皇帝的支持者,皇帝夺位,他们都有参与,而且都干了缺德事,这件事本就不合法,不合规,他们可知道自己篡位没有,现在这张圣旨来洗白,对自己那是绝对有好处的,最起码不用背骂名,当然有骂名他们也不怕,咱们当武官求的是马革裹尸,可不是什么青史留名。
武官们想着,紧跟着乐呵呵的看热闹,热闹是有的,这时就见皇帝看了群臣一眼,很像问一句:谁同意,谁反对,不过想想还是算了,直接开口道:“那么就请国子监祭酒孙季儒先生宣读圣旨。”
“是,陛下。”
孙季儒应了一声,目无表情的往台阶上走,很快来到了台阶之上,紧跟着开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誉王柴邵明,少儿机敏,大而端庄,有帝王风范,朕归天后,帝位传于三子誉王才柴邵明。钦此。”
孙季儒念完圣旨双手奉上交给公公,公公接过圣旨道:“诸位大人,可要看看这圣旨的真伪?”
这话一说完,满朝臣工不说话了,闭嘴不言,低头不语,公公见状看了皇帝一眼道:“陛下,诸位大人无意义。”
“嗯,既然诸位大人无疑义,那么就昭告天下,为朕正名。”
“是。”
文武大臣跪在地上磕头,皇帝满意的点点头,紧跟着神情一肃道:“第二件事,国朝不可一日无相,原来丞相被先皇罢免,所以今日就议一议这国相之位吧。”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精神一阵,国相一国之重,上一任过线之所以被罢免,是因为老皇帝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这时候要把跟自己打天下的老家伙罢免掉,省的给儿孙留下一个尾大不掉的国相。
而且新皇登记,必须要提拔人才,施恩于人,这也是帝王心术,不过这也分情况,上面说的一般是针对成年皇子,自己有完全民事能力了,要是小孩子不在此列,一般皇帝死的早,留下一个小孩崽子,那么上面这一条就不管用了,这时候皇帝就要留下老臣,名曰托孤重臣。
或者留下几个好的叔叔,这时候就叫做摄政王。
誉王今年已经二十有五,在这个年代是妥妥的成年人,你想想一个能发动军队,进行夺门之变的狠人,需要杀托孤重臣吗?
而且太子也二十八了,这时候都不需要托孤之臣,所以在老皇帝感觉身子不太好的时候,就把老丞相罢免了,培养了一个接班人,这个接班人就是储相,而一般的储相都要担任几年国子监祭酒这个职位,这是个小官,但是天下国子监书生都要尊其为老师。
掌管了天下国子监学生,此人的权利就通天了。
就跟明朝,所谓的内阁大学士,首辅大成,都是四五品的小官,哪有一品,二品大员,这种一二品大员是进不了内阁的,一般都是荣誉称号,比如太子太傅啥的。
而前任国子监祭酒就是孙季儒这个国子监魁首,这时皇帝一说这话,国子监诸生眼睛都亮了,国相之位很重要啊,只要掌管了国相之位,那么天下百官就被他节制,这对国子监重新掌权有重大作用。
白鹿书院的人眼睛也亮了,他们初来乍到,要是能让山长坐上国相之位,那么自己这些人说话的声音都能大点了,不必被国子监的人欺压。
双方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过了许久,皇帝开口道:“各位有什么推荐吗?”
听了这话武城候站出来道:“陛下,臣认为白鹿书院李善章大儒学识渊博,品格高尚,可为国相。”
这个武城候是皇上铁杆,一起光屁股长大的,也是夺门之变的主力,前不久刚世袭了他爹的武城候。
这时候他站出来力挺李善章何意,这肯定是皇帝在后面指示的啊。
白鹿书院在朝堂根基不稳,硬拼跟定打不过白鹿书院,所以就需要皇帝给找外援,找点武勋家族过来帮忙,如此便能制衡。
皇帝见状点点头道:“有理。”
皇帝与武城候一唱一和,配合的相得益彰,国子监的人见到了顿时大干不妙,这时一个御史出列。
“陛下,臣认为李善章为国相大大不可。”
“为何?李善章大儒名满士林,为何不可做国相。”
武城候闻言道:“陛下,国相统御百官,为百官之首,首先考虑的是执政能力,李善章大儒,是名满士林,可那都是清誉,他从未处理过政务,哪知道这里面的深浅,若是以他为国相,臣以为必生大乱。”
御史这话说完,紧跟着一群国子监的官员跪地道:“臣附议。”
一时间地上跪了一大片。
白鹿书院的官员一看,立刻不干了,得挺老大啊,不然这不让人欺负死,想着一个官员出列:“陛下,臣有一言。”
“哦,快说说。”
皇上这时很开心啊,他就喜欢看百官争斗,他发现坐在这个位置上,只要掌握好了平衡,其余的不用考虑,想着皇上看着白鹿书院的额官员道:“说。”
“陛下,臣不敢苟同御史大人之言,我家山长,誉满士林,管理诺大的白鹿书院也井井有条,再说谁说没有执政过,执政能力肯定不行,秦甘罗十二岁为相,把偌大的秦国治理的井井有条,你说甘罗十二岁能有什么执政能力啊?”
“是啊,甘罗十二岁能有什么执政能力,不照样把秦国治理的风调雨顺,你们凭啥说我们山长不行啊?”
“胡说八道,甘罗那是神童,你们山长岂能与之相比,再说古往今来神童只此一人。”
“你胡说八道,我家山长岂能连神童都比不过,你这就是胡说八道。”
“汝子匹夫,治国岂是儿戏。”
“尔等误国专权之辈。”
“汝等厚颜无耻。”
“汝等卑鄙下流。”
……
下一刻整个宫殿内吵成一团,武将们抱着肩膀道:“嘿嘿,你别说啊,这些平时文绉绉的儒生,这时候骂起人可不含湖啊。”
“可不咋地,这家伙吐沫都喷到对方脸上了,要我肯定干他啊。”
“我草,我草,干起来了,你看看,这老夫子可以啊,这一脚身手敏捷啊。”
“哎哎,那边揪胡子了,呀呀,看着就疼。”
“这家伙揪头发,哎哎,你这老头打架就打架,你别薅人命根子啊,哎哎,真疼。”
……
武将们乐呵呵的看着,这可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