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一时站立不住，被众人推搡倒地，一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等被众人扶起来，却见老余坐在地上，一脸绝望地看着自己，那样子像是要哭，却又哭不出来，地上却已经黄黄的一片。
“啊啊啊——”
众人看到这种情形，都不知道该干嘛了，一起想外冲去，只有老陈还十分尽责，扛着摄像头盯着老余，一边拍，一边对旁边已经石化的小张道：“哎哎哎，我怎么记得没这个镜头啊，这是你故意设置的吗？这老余可真够敬业的，演得很像啊。”说着，嗅了嗅鼻子，似乎有点不满意这臭味，又开口：“我说小张，这臭味从哪儿来的，是特效吗？”
这么说着，却见小张侧着头看着自己，那张脸跟雕塑一样苍白，毫无血色。
“你怎么了？”老陈下意识地把摄像头对准了小张道；“你变成了僵尸了吗？我记得没这个剧情啊？”
小张没吱声，依然木呆呆地看着老陈，好半天，侧头看了看地上瘫坐面无表情的老余，一地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喉咙咽咽的：“完了，全完了。”
封门阁的大厅里有摄像头啊，这些镜头会被现场录制，现场直播，不仅王制片看到了，投资人老杨看到了，观众也看到了，这鬼没看到，居然看到这一幕，你说这是啥事啊？
就在此时，忽然，小张的耳麦终于通电了，里面传来王制片绝望的声音：“小张？”
小张张了张口，却没敢应声。
“小张，我知道你在。”王制片的声音，像是站在悬崖上要往下跳，但是悠然不甘地想要拉着人一起跳，道：“刚才这一幕我看到了，我就问问，这个老余是扮鬼吓人的呢？还是来恶心我们的？”
小张没吱声，他能说什么？全完了！
就在这时，忽然，王制片那边又传来一个声音：“我说了，现在拍摄是以杨烨的视角，你到底在干吗？”
这话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对啊，现在拍摄已经到了下一幕，围绕着主角视角来的！本来是女主留在大厅里，可是因为杨烨留在那里，所以变成了杨烨视角？这么说来，老余如此尴尬的一幕，屏幕外的观众其实没看到？太好了！
小张心中大喜，忙道：“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王总您放心就是了。”
“快！”王制片催促：“快，快进行下一幕，再拖着我剥了你的皮！”
小张“哎”地答应一声，忽然后悔了，心道若是刚才容老余出去方便一下，似乎也不会发生这些，想到这里，回头歉意地看着老余，见老余还瘫坐在地上，一脸木然，仿佛已经放弃治疗。
“你进去，进去啊。”小张抓住小莺的手，一个劲儿往里推。
“不要啊。”小莺仿佛要被杀了一般，撑着门框不肯进去，不停地摇头道：“不要啊。”
“不要怎么行？”小张几乎在怒吼：“下一幕戏该你上啊。”
“不要！”小莺少有的倔强，一个转身躲开小张，从小张的胳膊下钻了过去，捂着口鼻，摇头道：“不要，我宁肯不做女主了，也不要进去，太难闻了。”说着，抚着胸口做出呕吐的摸样。
“哇——”
老余被换了裤子，正坐在对面的地上，听到这话，眼泪忽然“啪嗒”掉下来，不一会儿，忽然像个孩子一样“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这一声仿佛提醒了众人，大家尴尬地对望一眼，又回头看了一下大厅，老余被拖了出来，可是里面没时间打扫了，黄黄的一滩，臭气熏天，小莺坚决不肯进去，也可以理解，可是……
下一幕该怎么演啊？
“小张，小张，你死哪儿去了，信号已经好了，我怎么没在大厅里看到有人啊。”小张的耳麦传来王制片的催促。
“是，是。”小张忙不迭点头哈腰，眼泪几乎要流下来，抬头看了看里面，又回头看了看出来的众人，大家看到他回头，十分有默契地连连后退。
“行了，我自己亲自上，大家一定记住，既然小莺不肯进去，只有杨烨留在了大厅里，那就杨烨视角吧，大家记住，杨烨看到了的，就是观众看到了，所以只要瞒过杨烨就成了。”小张说完这话，跺了跺脚，转身就要往里冲，忽然被小孙一下拉住。
“张助理，您一直没在里面出现啊，跑进去演哪个角色呢？”小孙赶忙提醒。
小张本来一条腿已经迈进了门槛，听到这话又收回来了，心道对啊，自己一直没出现，演哪个角色呢？
想到这里，一回头看着小孙，小孙似乎察觉了什么，“啊”地一声跳开了，双手乱摆，结结巴巴道：“张助理，我本来是替补顶上的，让我演下一幕，我也不知道该演什么呀。”
小张脸色微沉，此时耳边又传来王制片的催促：“喂喂，小张你死哪儿去了，杨烨呢？快让他过来，我要他的命！”
这话似乎提醒了小张，小张忙回头看了看众人，问：“杨导呢？”
众人面面相觑，一起摇头道：“没看到啊。”
“杨导似乎没出来。”小孙窥着小张的脸色，小声提醒。
小张心中一喜，回头看了看大厅里，果然见杨烨正站在楼梯后面，因为光线太暗，一时竟然没看到人影，心道这倒也罢了，既然你在里面没出来，那就你上吧，想到这里，主意定了，回头找小常道：“小常，小常，快给老余再次扮鬼。”
谁知这话出口，老余刚刚停下来的哭泣，忽然又放声大哭起来，如丧考妣，悲愤难鸣。
众人看到老余如此，脸上都显出同情之色。
小张皱了皱眉，环目四顾，看向了众人，却见众人纷纷往后退，最后干脆挤到了老余的身后，都低着头，仿佛怕小张选中了自己。
一群混账，小张咬牙切齿，跺了跺脚，得儿，自己亲自扮鬼算了，正要开口，忽见一个猫脸人一下跳了过来，道：“张哥。”
“啊。”小张吓了一跳，蹬蹬后退，见眼前的人虎背熊腰，脸上却画了一个猫脸，看起来十分滑稽，不由沉下来呢，问：“小岳，你干嘛呢？”
“你看我这猫脸妆如何？”小岳兴奋地指着自己的脸，笑嘻嘻地道。
“好啊。”没等小张开口，老陈扛着摄像头过来，对着小岳的特写脸，不停地“啧啧”夸奖：“好啊，真不错，这样鬼很有趣啊。”
小张本来要训斥小岳，听到这话，心中一动，忙对着小岳招了招手：“小岳，你肯进去扮鬼吗？”说着，指了指屋子里。
“好啊。”小岳居然一口答应了，然而此话说完，忽见月光之下，众人脸上显出难以形容的表情，忙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刚才我忙着化妆。”
“没有。”
众人出乎意料地默契，异口同声地回答。
“哦，好啊。”小岳点了点头，窥着里面，感觉里面有股子难以形容的味道，但是此时表演的热情掩盖了一切，因此指了指里面道：“张助理，让我怎么做？对了，杨导呢？”
“你进去，扮演猫脸人，吓唬杨导，把杨导吓唬到了二楼，我自有主张。”小张说完这话，唯恐夜长梦多，拉着小岳，一下把他推了进去。
“哎呀。”小岳一个趔趄进来，那股子臭味越发浓烈，他嗅了嗅鼻子，心道这剧组做的特效做得可真尽责，这么想着，抬头看去，见屋子里阴沉沉的，楼梯后面人影恍惚，仿佛有人站在那里，想到小张的吩咐，忙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