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娘毕竟在相府内生活多年，早就吓得魂不附体，趴在地上不住地抖着。公孙曦月上前去，不顾众人的目光，手掌握住孙大娘的肩膀，柔声道：“孙大娘，您如今不是我相府的家奴了，若是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我想，墨世子定然会为您主持公道的。”

她一句句都在提醒公孙平，公孙平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而另一边，孙大娘仿佛一瞬间有了底气，豁然抬起头来，猛然一屁股坐到在地面上，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拍着大腿不停地哭嚎：“我的命怎么苦啊！丞相大人，您可以给民妇做主啊！民妇这也是没有法子才想着法子的让家人给我赎身。”

众人都是忍不住皱起眉头，抬起袖口的帕子掩住口鼻。公孙平更是极度厌恶地看着她。公孙曦月身子有意偏了一下，挡住孙大娘的身体，避免公孙平再次对孙大娘出手。

实际上，公孙曦月也没有想到孙大娘竟然会直接瘫倒在地上像个泼妇似的大哭。不过这样的效果也能更好些，现在看来，孙大娘明显是想事情闹大些，也好让这屋子里的某些人有所顾及，不敢明目张胆地对她下手。

因此，公孙曦月不仅没阻拦，反倒温和道：“孙大娘，你有什么事好好说便是。放心，父亲向来处事公正廉明，定然是不会为难你的。”一边说着，公孙曦月一边回过头来冲着孙大娘眨了眨眼睛，“父亲，曦月说的可对？”

屋子里的人都侥有兴致地看着公孙平。公孙平脸上白一阵青一阵，难看无比。最终公孙平还是迫于无奈干笑两声，笑着道：“这是自然。”说罢，公孙平突然话锋一转，“只是此刻有太子和墨世子在，我也只管看着，若是有什么差错，太子和墨世子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一句话就将这件事踢到赫连瑞辰和西凉墨城那边，至于他们如何做决定，公孙平却是说的明白，不会前去干涉。孙大娘垂了下脑袋，似乎有些畏畏缩缩。片刻后，孙大娘才抬起头来，笔直地看着公孙平，摸着眼角的泪滴，不住地道：“多谢，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墨民妇要在这里状告公孙二小姐虐待民妇，更是动用私刑，甚至是用民妇的家人威胁民妇将毒害老夫人的罪名栽赃嫁祸到大小姐身上。”

说到这儿，孙大娘已经是满脸羞愧，猛然转过身子，对着公孙曦月“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道：“大小姐，民妇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二小姐的请求，大小姐心善放了民妇回家，民妇这心里总归是过意不去，这才前来澄清，大小姐，民妇糊涂啊！”

“你胡说！我何时对你做过这样的事情！”公孙紫见屋子里的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来，立刻站起来，美丽的脸庞憋得通红，不住地道，“孙大娘，往日你在府里，我从未刁难过你，为何你此刻要这样污蔑与我，莫不是收了什么东西，这才言不由衷？”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孙大娘是收了公孙曦月的东西，为钱财所使，才在这儿满口胡言。然而公孙紫没想到她这句话刚落，孙大娘立刻站起身来，激动地浑身都在抖：“二小姐，你的心怎地就这样黑！大小姐向来待你亲厚，你却在背地里陷害大小姐。此次还抓了民妇的家人逼迫民妇，这一次，民妇就是死也绝对不会助纣为虐，帮着二小姐你诬陷大小姐。”

“混帐！你不过是个奴才，胆敢对主子大呼小叫！半点儿规矩也不懂，桂妈妈，还不叫人将这刁奴拖下去，乱棍打死！”老夫人横眉冷对，面容冷酷，挥了挥手，就要让人将孙大娘拉下去。

谁知两旁的婆子刚刚上前，公孙曦月就抬起双眸，左右冷眼看了一下，目中的光芒十分冷漠：“慢着，老夫人，先前孙大娘指证我时，老夫人您也并未多说什么，怎么此刻轮到二妹妹，老夫人您到这般着急起来。老夫人您这般做，未免有些偏驳，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老夫人您是不愿意让孙大娘说出事实，有意诬陷曦月呢，到时候挑拨了您和曦月的感情就不好了。”

这话落到老夫人耳朵里就是赤裸裸地讽刺，气得一口气顶在了胸口，喘不过来。一旁的李氏却是“蹭”地一声站了起来，看着孙大娘怒声道：“你这刁钻的奴才，前后言论自相矛盾，此刻更加是胡言乱语，又如何能够相信。依着我看，不如将这刁奴拉下去打一顿，想必到时候这刁奴又要胡言乱语起来。”

到了这个地步，李氏也顾不得自己端庄的样子，公孙紫向来是她捧在手心里精心养着长大的，此刻若是这罪名坐实，这么多年来做出来的美誉都要毁于一旦。李氏脑子里飞速地想着后果，手指紧紧握在一起，恨不得搅烂了她的舌头，叫孙大娘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赫连瑞辰听到孙大娘如此说，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公孙紫，瞧好公孙紫也转过眼眸来。看到赫连瑞辰的瞬间，公孙紫莹莹秋水般的眼眸轻轻眨了两下，好似藏在山间的水雾，看着分外楚楚可怜。

赫连瑞辰安抚似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转头道：“这刁奴嘴里一句话也不肯说，只会在这儿胡言乱语。你此刻不分青红皂白随意诬陷二小姐，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

“太子殿下，您这话倒是奇怪，难不成是说曦月故意请了孙大娘来，将这脏水泼到自己妹妹身上吗？”公孙曦月勾起唇角，漆黑分明的眼眸里好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碎冰，“还是说，这公孙府里这么多人我都不去诬陷，偏偏要逮着我这二妹妹不放？”

公孙曦月挑高了眉头，一动不动地，笔直地站在那儿看着赫连瑞辰，眼底含笑，明显带了三分嘲笑。赫连瑞辰被她的目光刺地心口发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僵持了好大一会儿，老夫人才突然将手中的佛珠重重地拍到桌面上面色铁青：“好了，不过是个奴才，说出的话颠三倒四，根本不足为信，到值得你们两姐妹为了个奴才的话闹成这般模样，传出去也不惹人笑话！”

眼看着老夫人还要垂死挣扎，公孙曦月突然拍了拍手掌，眼底慢慢浮现嘲讽的意味来：“老夫人，您这话里的意思，难不成是不打算追究此事了吗？还是说，老夫人您心疼二妹妹，有意包庇她？若真是如此，曦月自然无话可说。只是这毒害祖母的罪名，还请老夫人帮着收回去，曦月却是无论如何都担待不起。”

“混帐东西，你怎么同长辈说话！”公孙平勃然大怒，抬手就要给她一耳光。公孙曦月毫不避让，目光笔直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眸之中仿佛带了些许寒意。

不知为何，公孙平心里莫名跳了一下，抬起的手掌僵在半空中。好大一会儿，公孙平才气急败坏地垂下手掌，怒道：“曦月，这件事许是冤枉了你，但终究原因还是在这老奴身上，依为父看，不如将这奴才乱棍打死，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