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曾经的《光辉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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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五年的春夏间,阿力俩口子搬进新居,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

这年五月,财威和四米考取了A2证和职业资格证后,阿力与他俩共同买了一辆前后二十二个大轮的欧曼半挂车,投入上阿力占一半,财威和四米各占四分之一。这辆多腿怪兽超过四百马力,在路上非常威猛,拉风。财威和四米对自己的车十分呵护,他们弄来代表卡车王者的变形金刚(Optimus Prime)张贴在车门上,据说,他是汽车人领导者御天敌(Sentinel Prime)的继任者。他们把车内好好地装饰了一番,把挂车尾部贴上反光识标,上好车牌,即可开车上路了。

坐进高高的驾驶楼,俩人感叹车里的视野开阔,人性化的设计,舒适的操控界面,让人产生一种驾驭的欲望。阿力开上自己的小车,跟在他们的屁股后头,犹如一只小蜜蜂,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三百六十度地审视着这辆属于他们自己的“超级巨无霸”。

在阿力的建议下,他们把车挂靠在莞镇一家物流公司名下,运输线路辐射半个中国。阿力对两位驾驶员说道:“我作为第三方合伙人,不为别的,只希望能够经常坐上你们的大卡去远游!你们不同,你们可是为了挣钱养家,所以你们心里要有一份责任!”

“阿力,你放心,我们一定保证安全,创造价值!”财威向他应承道。

阿力给自己的父亲打电话,说自己买了新房,让二老过来看看,罗坚在电话那头摇着头说,城里住不惯,不愿过去。当阿力说他们买了一辆超级巨无霸时,罗坚的心里立刻亮了。很快,他就决定带上阿力妈,从家乡过来。罗坚说:“我要去东莞,看望我的老朋友!”

罗坚开了一辈子卡车,却从没开过这么多轮子的半挂车,现今他已退休,却依然对这个行业的新生代心有牵挂。当罗坚来到莞城,坐上小力他们的重卡驾驶室,他很是开心,不时发表着自己的观点,“……哎哎……助力方向,电子制动,这操控界面真不错!”

“叔,这车的马力可比您当年开的老解放大多了!”

“哎呀,这种车我是开不来喽!财威,四米啊,我只叮嘱你们一句,无论是过去的老爷车,还是今天的巨无霸,哪怕是未来的无人驾驶,都绕不过‘安全’两个字,你们一定要记住了!”

“嗯嗯,我们一定铭记‘安全驾驶’!我们都是师傅您教出来的,您安全行车一辈子,就是我们的楷模!”

罗坚又叮嘱道:“咱开车的人,行走江湖,难免遇到一些牛鬼蛇神,咱一定要抱着一副平常心对待,出门在外,能忍则忍!”

俩人听了,一一点头称是。

短暂的相聚之后,财威和四米出发了。

一辆半挂车,内带卧铺,跑长途,配两名司机,杠杠的——!财威和四米以车为家,一边挣钱养家,一边行走于江湖。晨曦朝露中的辉光,披星戴月下的足迹,有的是兄弟俩辛勤的汗水,和出门岁月的峥嵘。一次次装车的.asxs.,和一次次卸货的中点,都成了人生点滴的积累。每当苫布迎风飘扬,车灯闪耀,超级卡车载上数十吨的货物,在一个人的手舞(方向盘)和脚点(油门)下,把它们送往千里之外的市场,职业兄弟是多么的有成就感啊!走过山川,跨过江河,渗入城市,财威和四米,从小到大,在嬉闹玩耍中成长,在征途中追寻自我……而今,风里来,雨里去,有了岁月的痕迹,喜怒哀乐,尽在滚滚车轮之上。

两个月后,财威和四米就挣到了工资和分红。阿力问哥俩:“感觉现在的生活过得怎样?”

四米说:“现在开这辆大车,是卡车人的最高境界,咱现在的生活过得舒畅,有滋味!”

“有钱挣,就有动力!”财威补充道。

“呵呵,如今的跑车人,有了一点小钱,往往认不清自我,你们可不能到外面乱来哦!”

“阿力,你不是不知道,现在社会上混,哪个男人赚了钱,不出去消费消费嘛?”

“你们这个群体我很了解,很多人在外面好赌好玩,根本存不到钱,甚至惹一身脏病带回家……”

“哪会呢,阿力,你要相信我们!”

阿力摇摇头:“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是一个摆在眼前的现实需求!这样,让你们俩每月轮休五天,可以顺道回家看看老婆和孩子!”

财威和四米听了,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平时总上两个正班司机,真的有些浪费。

“在单飞的时候,我会给你们找一名跟班……”

“嗯嗯,单飞的时候,有跟班搭把手就够了!”

哥俩听了都挺乐意。

每次回到莞城,他们会在阿力家小聚。罗坚老俩口在家做好饭菜,众人一起把酒临风,谈论江湖。几杯啤酒下肚,阿力对兄弟俩说道:“哥,我投资货车啊,不求别的,只问你们,每次到家,有没有给我拉了一车一车的故事回来——我就爱听你们讲故事!”

“嘿——,阿力,你算问对了,咱出门人,总有说不完的新鲜事……”

“嗯,说说看,是些什么新鲜事!”

“……前一向啊,咱哥俩拉了一件宝贝……你猜猜是什么?值多少钱?”财威神秘兮兮地说道。

“哦……是什么宝贝?值多少钱?”

“嘿嘿,那玩意,你花多少钱都买不到!”财威又吊起了胃口。

“额,到底是什么宝贝嘛?!”阿力着急地问道。

“真的,还派了警车给我们开道呢!”

“啊……那是什么神物?”

“据说是CZ5……”

“CZ5是什么?”

“OUT了吧,就是一种类似神州五号的航天器啊!”

“哦,哈哈哈……”

四米跟着说道:“是真的,我一边开车一边冒汗,生怕有半点闪失啊!”

“到达目的地后,迎接我们的解放军,都给我们敬礼呐!”

“当时的心情啊,激动得,都快要流出眼泪来了!”

“哈哈哈……”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大笑。

酒过三巡,阿力打开家里的音响,调出那首Beyond的旋律,众人一起高唱了起来:

《光辉岁月·Beyond》

钟声响起归家的信号

在他生命里,仿佛带点唏嘘

黑色肌肤给他的意义

是一生奉献

肤色斗争中

年月把拥有变作失去

疲倦的双眼带着期望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

迎接光辉岁月

风雨中抱紧自由

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

自信可改变未来

问谁又能做到

可否不分肤色的界限

愿这土地里

不分你我高低

缤纷色彩显出的美丽

是因它没有

分开每种色彩

年月把拥有变作失去

疲倦的双眼带着期望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

迎接光辉岁月

风雨中抱紧自由

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

自信可改变未来

问谁又能做到。。。。。。

一顿热烈的酒饭之后,刘璐给众人沏上茶水。罗坚语重心长地说:“财威,四米呀,我们跑车人,常年出门在外,讲究老实做事,老实做人,最崇尚的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们平日在路上,要多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罗坚呷上一口茶,继续说道,“共产主义战士**,就是一名卡车司机,他在道义上的高度,至今无人能超越。你们的师兄纯礼,生前也是乐善好施的一个人,希望你们把他的风格传承下去。”

财威答道:“叔,讲主义咱不懂,不过在路上碰到同行有难时,咱一定是义无反顾地提供帮助!咱绝不能有愧于纯礼师兄!”

四米也应道:“就是,帮助别人=帮助自己!”

酣畅意犹,众人一起感慨起当初南下的不易。

“还是小力好啊,活出了个人样来!”财威对自己的叔说道。

“嗨,也不混口饭吃!想当初,我跟着一帮老乡来到莞镇,连东西南北都摸不清,冒着黑烟的中巴在路上揽客,我们都不敢坐……”阿力说,“多亏了一些老乡,朋友帮助我,给我力量!跳槽找工作的时候,吃没吃的,住没住的,后来傍着我高中同学,愣是在人家楼顶住了一个多月……”

“是啊,小力也是吃过苦的人!”财威说。

罗坚点评道:“出门人哪有不遇到困难的,要怀着一种辩证的思维来看:这些经历啊,对一个人来说,也是人生当中一笔宝贵的财富!”

“阿力,你俩如今在东莞有房有车,生活算得上小康,已经融入这座城市了!”四米赞道。对阿力夫妻来讲,生存的压力已悄然褪去,俩口子已拥有两项投资,却仍坚持各自干着一份工作。

四米问刘璐:“小璐,很多家庭里,女人都不用干活,你怎还这么拼啊?”

刘璐回答说:“一个女人得有自己的事业,不然会与社会脱节!如今我们YY工厂的福利变得越来越完善,现在休年假,产假,都很人性化了,我能在里面找到快乐!”

“哈哈,这样才是真性情!”

财威又说道:“我前天看到报上说什么中产阶层,按照推算,你们现在已经属于中产阶层了!小力,你有的是项目,也不靠这辆半挂车,要不等我们钱攒够了,你就把车辆股份全部让渡给我,怎么样?”

“额,想独吞利润啊!”

“呵呵,反正阿力你有能耐,也不在乎这一毛!”

“行啊,不过在商言商,你得拿出真金白银来向我购买。”

“好,叔,您在此作证,等我存够了钱,就按原价收购小力的股份。”

“.…..”

待财威和四米走后,罗坚跟儿子又继续聊了一阵。

“小力啊,我知道你们现在有房有车,生活水平提高了,在社会上不落后与人家……”

“爸,咱家在我小时候,在八九十年代就相当于有私家车了,物质和精神生活从来没有输过谁,那时可都是您的功劳!”

“但我们得时刻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

“嗯,我懂的,爸!”

“小力,你还记得咱们农场当年那个首富吗?香烟老板,他家的儿子,前不久开着辆小车,在蜿蜒的河堤上狂飙,一下把车飙进了河里,就再也没有上来……”

“哦,那是他忘乎所以了!”

“是的!刚刚财威说要收回你的股份,其实呀,财威这伢子的性格仍旧浮躁,他只知道你分享了他们的利润,却不知道,其实你跟他们担负着大部分的风险啊!”

“嗯,我知道,我们的车买着保险哩!”

“哪怕是买了保险,也不能大意……”

“而且,根据我的观察,现在到处都可以按揭买车,养车的门槛越来越低,路面上的挂车越来越多——我看这个行业,顶多还有三五年的好日子过,过不了三五年,大车行业,也会叫苦连天了!”

对于整个行业的下坡路,阿力也都看得很清楚,他只能无奈地说,对于未来的事情,咱们无法预料,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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