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像从梦魇里出来一样,醒神的时候才发现浑身都出了一层汗,赶忙把手机关掉,给自己顺了顺气。
我妈看着我的样子,有些无奈地说:“算了,也不说你了,回来就好好休息,别光玩手机,坐两天车多累,明天还要出门呢。”
躺回床上,但是心里非常迷惑,不知道王娇的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像是小说中的摄魂术一样,看一眼就能把人的魂给勾走了,我甚至不敢想如果不是我妈把我叫醒,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第二天天一亮,就是年二十九了,我早上刚一起床,我妈就急慌慌地过来说:“再不起来,我就掀被子,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我不服地说:“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人家都是儿子回来了伺候的跟王子一样,我这刚进家就听你吵我。”
我妈一点没犹豫,过来就又在我背上拍了一巴掌:“什么王子,那是养猪,我这是把你当亲儿子才不忍看你堕落下去的。”
我除了仰天长叹,根本不能理解中老年妇女这神奇的逻辑。
我妈不失时机地又给我一脚说:“小小年纪,叹什么,饺子包好了,快给你三爷送去一碗,一会儿都凉了。”
我连牙都顾不上刷就端着我妈盛好的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往我三爷家里去。
自从十三岁那年,我三爷把我从那身红衣服里救出来后,我妈已经把他当成我亲爷爷了。
人刚到大门口就觉得院子里寒气逼人,本来也是冬天,到处都是冷的,可是我三爷家的院子里像是比别的地方更冷,是那种阴冷的感觉,不管穿多少衣服进去都会忍不住打个哆嗦,院子上面像张着一层无形的网,隔断了阳光照下去的温度。
那棵大枊树依然在院子偏西一点,叶子已经落光,但是细密的枝条几乎遮住后面的房门,站在院子里只能看到一个黑黑的门洞,更让人觉得靠后的屋子里有种诡异。
我绕着枊树向里走,在门口叫了一声“三爷”。
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屋里应了一声,接着就看到我三爷出现在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三爷住在这里以后,声音就变成这样了,以前他的声音特别洪亮,听着就让人觉得中气十足,当然他声音变成这样也有人说是因为另一个原因,就是自从我三爷来这里之后,并没有像以前村民们所说的那样重新开一个小卖铺,而是做起了相面算卦的营生。
刚开始的时候自然是没人相信,不过他也不着急,今天这家丢了东西,他给看看,明天那家有了婚丧嫁娶他也给瞅一瞅,时间长了,人们慢慢发现这老头儿好像对算命有两把刷子,我三爷也就顺理成章地从老光棍升级为老神棍。
他一看是我来了,先怔了一下神,然后才招呼着我去屋里坐。
我把饺子给他放在桌子上,然后说:“三爷,天冷,快趁热吃了吧。”
我三爷却并没急着吃饺子,两眼一直盯着我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一明,你最近遇到什么人了吧?”
我有些尴尬地说:“昨天刚到家,从广东到咱这里咋还能不遇到人?”
我三爷一听就摇起了头,神色慎重地说:“不对,你遇到了不好的东西。”
我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什么不好的东西?”
三爷却没再跟我说,起身点了一根蜡烛,然后手里拿出一片黄纸,就沾着自己的口水在纸上画来画去,画完以后直接把黄纸点燃。
看着那慢慢烧成灰烬的黄纸,他才轻轻出了一口气说:“没事了,你回去吧。”
对于我三爷这种神神叨叨,我是不太相信的,不过我也不太愿意在他这里呆着,真心冷,坐在那里感觉心都要冻住了,从内到外整个透心凉,而且屋子里明明刷着白墙,却给人一种特别阴暗的感觉。
走出屋门,我往四周看看,因为这几年农村都流行建新房子,我三爷住的这所房子四周都改建成了小两层或者三层的房,只有他这两间砖瓦房仍然没动,站在院子中间像是站在一个盆底一样,压迫感特别强,而且那个丁字路口时不时有车经过,有时候站在院子里都感觉那车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从我三爷家回去,我爸妈都已经在吃饭了,我没什么味口,就刷了牙后给韩个个打电话,约她今天见面。
挂完电话忍不住又去翻微信,发现王娇的微信号竟然没有了,我翻遍所有聊天记录,联系人,都找不到,这让我非常意外,要知道我的手机一直带在身上,别说是没人会拿去,就是有人拿,手机上还有打开密码,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就她的号不见了呢,我自己肯定是没有删的。
想不明白,但是此事也没有办法恢复,只能暂时放下,去县城给韩个个送礼物。
路过我三爷家门口的时候往里看了一眼,刚好也看到他在外面院子里站着,就停下电动车过去给他打招呼。
他只轻轻摇摇手说:“赶快去吧,别让人家姑娘等久了。”
我一脸诧异地看着他问:“三爷,你咋知道我去找姑娘呢?”
他一怔神,连忙说:“猜的,猜的,你快去吧。”
我虽然此时没有再跟他说什么,但是见了韩个个,就忍不住把这事跟她唠叨了一遍。
没想到这个霸道女总裁一听就双眼放光地说:“向一明,没想到你们家还有这样的神人,怎么我以前都没听你说过,你快带我去,我也要让他算一算。”
我心里一万个后悔,但此时除了带她去,还是带她去。
姑娘倒是随意,也不开车了,就跨坐在我电动车的后面,迎着冷风说:“向一明,你得再长胖点。”
我问她为什么,她很有理地说:“长胖了好给我挡风,你看看你现在往前面一坐跟排骨似的,风还是一样的刮我的脸。”
我朝天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停车,把自己脖子上的围脖拿下来给她围好,才看到她笑眯眯地对我做了个亲吻的唇型,然后小手一挥:“驾”。
这就算启程了。
回村以后因为我三爷家就在入村的路口,我就把车直接骑到他们院子门口,带着韩个个进去。
一进屋就傻了眼,竟然排了好几个等着他算命的。
韩个个把我拉到门外挤眉弄眼地说:“行啊,看着很一套呢。”
我看了一眼屋里说:“这么多人,估计得算一会儿,要不咱们先去我家里,下午再来。”
没等韩个个说话,就看到我三爷从屋里出来,看到韩个个就对她笑了笑,还微微欠了欠身子,吓的这姑娘也连忙弯了弯腰说“三爷好”。
三爷直接看着我问:“一明,你们有事吗?”
我忙拉着韩个个说:“也没啥事,就是她听说您会这个,想过来看看。”
我三爷再次抬眼看向韩个个,这一眼时间很长,估摸着得停留一分钟的样子,然后他才像受惊了一样把脸转开,然后闭上眼睛又等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说:“我不能给她算。”
我们两人几乎是同时问:“为什么?”
但是我三爷却没回答,摆了摆手就往屋里走去。
韩个个看着我问:“向一明,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能给我算?”
我无奈地回她:“你问我,我问谁去。”
这句话说完就看到韩个个已经转身,出神地看着我三爷的门口,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是不是我命不好,或者快死了呀,我听人家说,算命的都不给那些快死的人算。”
我赶忙说:“谁胡说八道呢,就你这样的,不看着我老死你能甘心吗?”
说完我自己先笑了起来,但是却没看到韩个个笑,她像着了魔一样,嘴里一直念叨着“肯定有问题”,然后就往我三爷的屋里走。
我看拉不住她,也只好跟着她一起进去。
那屋里的人有的就是我们本村的,看到我就微微点下头,然后把目光转到韩个个身上。
韩个个此时是什么也不理会,直接走到我三爷面前,也不管他是不是正在跟别人说话,就直直地问:“三爷,那个,我是不是快死了?”
屋子里人一听就都愣住了,怪异地看着她。
我三爷也怔了一下神,但马上就平静下来说:“不是不是,你咋这么想呢好姑娘,木事的,快跟一明去他家玩去吧,我这儿冷。”
韩个个却站着死活不动,似乎一定要在我三爷这里问个青红皂白。
我三爷看一时劝不走他,只好把我拉到一边悄声说:“一明,这姑娘的命不是我能算的,她在我之上,不过我跟你保证绝对不是要死了,你劝劝她快回去吧。”
我纳闷地问他:“什么在您之上,难道她也会算命?”
我三爷摆着手说:“不是那个意思,哎呀,我这也跟你解释不清楚,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说,你先带她走吧,她不能在我这里留时间长,那样真的会对她不利。”
事已至此,我只能强行把韩个个带出来往我家里拽,但是很明显她的心情很不好,连吃午饭都没什么心情,我把我妈那个旧盒子拿出来给她时,她看都没看一眼就说:“你先收着吧,万一我活不了,就送给你未来的媳妇儿,我也不拖累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