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在这样虚度，仿佛手中扫帚将落叶清扫，时间也在此处消散。

夏姬抬眼看了看天空，一片和煦，日落西方，斜阳余晖照应，好似残阳似血泛起红光。腰背处的痛疼加剧，似乎提醒她，身为老者这个时候应该要好好休息休息。然而，她要忙碌的事情还有许多，丝毫没有因为她是老者而受到优待。

远处，东煌宇一声便装驻足观望，但夏姬转脸与他目光相交时，他冷漠一笑，像是不耻嘲讽。夏姬浅笑，低下头继续动作。身为人质，有用才叫人质。当东煌宇认清她不过是一介老者之后，应该会放了她吧。

“虽然本王对你的身份表示怀疑，可你如何变成这幅模样，本王实在不懂~”

夏姬被身后忽然传来的男子声音怔住，不觉轻缓移动身子，佯装自己没有听见，继续扫着路面作势要离开。而此时，身后东煌宇猝不及防上前，将她去路拦住。夏姬抬眼，淡淡看了东煌宇一眼，嘴角含笑敷衍。

“原来大王在此处，老生该死！搅扰大王与王妃欣赏落日，真是罪该万死~”

“本王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无需讲这些没用的话！”东煌宇有些动怒，面如冷霜，双眉横起，怒视着。

“我不过是个老年人，大王为什么非要逼我解释。纵然我解释了，大王能相信吗？慕容珒又怎么会宠爱我这样的老太婆呃？”

“世人都在传，慕容珒身边有一个美如仙子，人间独有的可人。贺兰怀曾信誓旦旦承诺，会将那个女人带。如今乌娅却将你送来，这鬼妇之术究竟是什么？能令好端端的女子有如此变化？！”

“不论如何，我现在也只是个遭人嫌弃的老太婆。就算就大王想利用我引来慕容珒，可怕也会失望。我这个老婆子命不久矣，大王上当了~”

“就算是你命不久矣，只要能引来慕容珒就可以。本王不在乎你只是一具尸体！！”

“好吧，看来我们的对话只能到这里了。抱歉，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先行一步~”

脚镣拖在地砖上，摩擦起声，夏姬弯下腰，将实心球捡起抱在怀里。没有了沉重的负担，脚步也变得轻盈，虽然腰部症状频发，她也只能默默忍受。身后凌厉的目光射过，令夏姬背部一阵凉飕飕冷风直窜。她知道，东煌宇一直在注视打量。

东离院外，一群手持剑弩的弓箭手将贺兰怀以及其部下团团围住。方才一番混战，贺兰怀部下死伤无数。此时，带领追赶贺兰怀的那木面呈阴冷，双眸微怔，喉间发出一阵阵讥讽笑声。

“若是再不束手就擒，格杀勿论！大王有令，只需要留下你二人便可，其余性命可保！”

说话的人就是东煌宇亲信那木，他奉命前来捉拿贺兰怀与乌娅二人。最嫉恨被人愚弄，偏偏送给他一个老太婆，岂不是拿他开涮。

“东煌宇居然出尔反尔！真是卑鄙！”

乌娅愤恨咒骂，手间利器紧握手中吱吱作响。贺兰怀不明所以，对于突然冲出厮杀来者还未弄清状况，他的人已经倒再血泊之中。再看乌娅，满是怒容。又与那木几番对话后，他才理解。原来是乌娅趁自己不在将夏姬送去给了东煌宇做人质。东煌宇受辱，遂派人来追捕。

他愤愤转过脸，当头就给了乌娅一巴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居然打我？！因为那个女人，你又一次打了我……她到底有什么好，令你神魂颠倒，甚至忘却复国大任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乌娅捂着脸颊，泪水决堤，顺着眼尾滴落。她愣愣盯着贺兰怀，心中满是委屈与怨恨。在他心里，无论夏姬变成什么模样，始终都无人能比。这一点，她到刺死此刻才清醒过来。

“你别再说了！你将她送去东煌宇处，难道东煌宇真的兑现诺言了吗？眼前的这一切又是因何而起？难道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怀哥哥，你变了。”

乌娅哽咽，声音颤抖着，眼神里满是绝望。而此时，那木愤然挥举，手持剑刃示意部下攻击。只见一片剑雨射来，如浩海倾盆大雨，瞬间袭面攻击。队伍涣散，人群四散逃窜。却没有一处能抵挡剑刃锋利攻击，一具又一具身躯倒下。

贺兰怀身形轻快移动，飞身越过，躲在被踹翻的桌面背后。见乌娅仍然停留在外，挥剑抵挡射来的利箭，情急之下，推起桌面奋力跃起掩护乌娅离开。那木见状，眼神指使右侧埋伏小队伺机攻击，就在乌娅准备跳入另一处躲避之时，猛然出箭。贺兰怀失声大叫，却为时已晚，乌娅身中数箭瞬间气绝，甚至没有留下一句遗言便长恨辞世。

大殿之上，东煌宇肃穆席坐，眼皮微垂，漠视一切。那木跪在大殿内，正在向东煌宇汇报事件全过程。乌娅死了，贺兰怀被生擒，其他剩余部下均被关在了地牢中。东煌宇眉眼微觑，终于露出久违笑容。不忘赞叹那木干得好。

夜色虽美，却抵不过悲凉孤寂的心情。夏姬偎在破床边，好不容易找来一条破毯子遮盖，却还是觉得清冷。周围呼吸声此起彼伏，偶尔还有人打着呼噜，声响整天。她下意识拉拉毯子，却被上面浓重的气味恶心到，不觉干恶。

月如初，却不见当时月下人。油尽灯枯，也只是徒添悲凉。一阵清风吹过，轻拂女子长发，撩开沉睡倦容。月色下，苍老皱纹肌肤正在褪去，如魔怔一般，无形退化。此时，白发已经恢复如初，青丝恍如瀑布披散在肩头。浓密的睫毛上，眨着些许晶莹水润，折射出晶亮光芒。

仿佛一切变幻只在瞬间完结，曾经苍老容颜也在一刹那褪去。夜无声，皎月如昼，星空下点点闪烁，晶晶闪亮令人流连忘却，驻足长叹。

翌日凌晨，东方天微亮，鱼肚且白，浓云密布。忽然一阵急促脚步声扰乱了房内安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