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干嘛！”阿德咽口水的声音，大过了医院水池里的蛙鸣。
伍微微娇羞的白了阿德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再说：“傻瓜，你说能干嘛？”
当然，那只是阿德脑补出来的画面。
“当然是庆祝我们第一次杀人成功咯。”伍微微说：“我们可以开一瓶红酒，然后聊聊心事、看看录影带什么的。”
“好……好啊。”阿德又咽了一口口水。
他真的是白痴来的，完全没有抓住那句话的重点。
看录影带，当然不会是看色情录影带啊！
一个喜欢把自己杀人过程拍下来的凶手，大概率的会收藏这些影像，因为她觉得这是珍贵的、是值得回忆的。
还好那一天，天亮得够早。
要不然阿德很有可能当场疯掉。
那个夜晚，两人窝在伍微微家客厅大大的沙发里，伍微微不愿意开灯，阿德天真的以为那是一种浪漫。
当巨大的背投银幕中出现了伍微微那诡异的笑容和那把沾满了血锈的匕首时，阿德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傻。
因为是第一次邀请男人回家，所有伍微微挑选的都是“上乘之作。”
即算阿德是一个杀手，他也很难以消化那屏幕上被鲜红割裂的画面。
不过十多分钟，阿德已经了解了不同内脏被割裂之后流出的鲜血是什么色号的。
那当然不是个愉快的体验，阿德忍住不瑟瑟发抖和当场摔门而去，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了。
而且，伍微微还一直在旁边讲解，好像恐怖片中那该死的旁白一样。
“你看哦！这是我第一次杀人，因为那个时候懂的还不太多，所以一刀就把目标杀死了，真是太可惜了。”
“这个！这个！这个胖子的血真的非常多呢，比我杀的任何人都多……哗！一刀下去，满屋子都挂满了。”
“还有这个女孩，长得很好看吧，据说是个十八线的歌手，果不其然，惨叫的声音也很好听呢。”
……
阿德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找什么理由离开了伍微微的家，他在家下面的早点摊吃了一碗牛肉粉之中终于缓过了神来。
回到家，他打了个电话给老W，连抱怨带哭诉的哼唧了半个小时才罢休，然后才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去。
梦里，他和伍微微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然后……
然后，阿德就被吓醒了。
对！
他终于决定了，伍微微不适合他，就算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他也不能和伍微微在一起。
绝对、坚决、万万不能在一起。
想通了这一点，阿德却又悲从中来。
孤独感，带着强烈命运色彩的孤独感，在这件空旷的房子里被衬托的尤其明显。
阿德坐在凌乱的床上，看着逐渐暗下去的光，嘴里没来由的苦涩起来。
那苦涩像是心脏里有一颗苹果，已经腐臭、发霉、枯萎了的苹果、那些黑色的汁液顺着鼓动的心脏滑到了血管里、食道里、肾脏、肝脏、喉头……
阿德再一次倒在床上，眼中是绝望的灰。
杀人果然要比谈恋爱容易太多了。
忽然，一整吵闹想起，阿德测过脸来一看，一只黑色的鸟正在窗台上扑打着翅膀。
是乌鸦吗？
是受伤了吧？
阿德缓缓的坐起身来，想要伸手去抓住那只乌鸦，却就在阿德一瞬间恍惚的时候，那只乌鸦就这么突然消失了。
是幻觉吗？
不对，那窗台上明明还散落着几根乌鸦的羽毛。
……
有很长一段时间，阿德这个人像是消失了一样，老W和非白也没有办法找到他，或许是因为自己独特的“工作属性”非白曾经怀疑过阿德是不是自杀了。
老W笑了笑，说道：“不会的，好歹也是个杀手，哪有那么脆弱。”
这话说出口，其实也是安慰非白罢了。
杀手都很坚强吗？这是没道理的说法，如果要认真的做一个数据统计的话，杀手的自杀率可要远远高于其他职业。
大概是三个星期之后的一个中午，阿德终于出现在了老W的古董店里。
看上去没有什么失恋人群该有的症状，除了黑眼圈比较严重以外。
“哟。”老W笑了笑，说：“你终于出现了。”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阿德也笑，看样子心情不错。
“这个倒是无所谓，你自己想得开最重要。”老W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烟斗，说：“你不是专程来道歉的吧？”
“我需要单子。”
老W了抬了抬眼睛，说：“怎么？闲不住了？”
“有一点吧。”阿德在门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说道：“毕竟人生还要继续下去嘛！”
“这可真不像你说的话。”老W把老花镜带上，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打文件，说道：“我看看有没有合适你的……有个给大哥带了绿帽子的女人，还有个长得很帅的大学生，和一个独居的老头。”
阿德没有说话，脸上却有些犯难。
老W扶了扶眼镜，说：“怎么？这段时间不景气，这些可都是最简单的任务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阿德说：“有没有佣金稍微高一些的任务。”
老W看了阿德一眼，问道：“怎么？缺钱用了。”
“也不是。”阿德说：“总要有点职业规划吧，我也要试着进步嘛！”
“杀手这种职业可不是爬得越高越好。”老W说：“这一点你师父没教过你吗？你只要勤劳一些，完全不会有经济上的问题，没必要把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
老W是个好中介，他明白什么样的杀手该接什么样的单子。
“好歹我的师父生前也是个大杀手，我不好辱没了他的名声。”
“少跟我扯这些，不过……”老W笑笑说：“如果你想多赚一些，我也不能拦着你。”
“谢谢老板。”阿德露出了牙花来。
“骚扰妓女的小混混怎么样？”
阿德摇了摇头。
“看场子的小混混呢？”老W说：“有刀的。”
阿德依旧摇头。
“吞了老大货，逃掉的毒贩怎么样？”老W已经开始皱眉了。
摇头。
“哇！大哥。”老W说：“饭要一口一口吃，况且这个单子的收入已经不错了。”
“有多少？”阿德问。
老W抬起双手来，比出了七个手指。
阿德思索了片刻，说：“什么时候可以行动。”
“我的蜘蛛已经掌握了他的位置，只要你想，出门左转现在就可以去取他性命了。”
“是吗？”阿德抓了抓脑袋，起身、走出门去。
“喂！白痴！”老W一惊，问道：“你真的打算现在就去？”
“没有啊。”阿德一脸无辜的说道：“事情谈妥了，我只是打算去吃碗羊肉泡饭而已，要不要帮你外卖一份？”“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