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安也曾迷恋过司霁白的漂亮脸蛋,但是那些迷恋被瘟疫,被威胁和痛苦杀得所剩无几。
如今,她像是找到了新的寄托。
"战无伤告诉我...他在西荒发现了一个都是黑水石的深坑。"
话音刚落,净梵行的瞳孔几乎收缩成一条线。他盯着女人的眼,看她满脸诚挚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内心陷入狂喜。
半安先踏出一步,安慰自己这个秘密就当是报答对方对自己的救命之恩!
"你们不要将我给司霁白,我可以告诉你具体位置!"她犹豫一会,"希望这些能帮到你!"
南泽皇室,大公主垂帘听政已久,坐在皇帝宝座上的是个傻子,世人皆知。
这兄弟两人不管是在南泽还是在北魏,日子都不好过...如果黑水矿的事是从净梵行口中上报出去的,北魏皇帝一高兴,可能将质子放回去,如果他允诺的多,说不定还能帮他对抗下南泽大公主...
种种思绪从半安脑海中快闪过,嘴巴已经提前为她的脑袋做了决定。
净梵行自然明白半安的用意,放在半安肩膀上的手微微收紧。
"没关系...随你心意就好!我不会将你让司霁白的!"让字咬得很重,男人一笑,弯下的眉眼中透漏着十足的喜悦,发自内心的笑容落到半安眼中,几乎是金光闪闪。
从静心阁中初遇,男人都矜持内敛,何曾有过这样的开怀...
隔着那张面具,半安都能想象到下面隐藏的模样。春风抚地,山花烂漫也比不上男人一笑。
黑衣人在屋顶的高处站在一动不动,从半安向南归麓喊救命时就开始了。
他看见两人从隔壁跑着进屋,看见开门时候半安扑到南归麓怀中...
烛火从屋子中斜斜的照出来,两人抱在一起的影子十分扎眼。
他嘴角都是冷笑,睫毛压得低低的,掩盖中其中波涛汹涌的情绪。
男人一手握着刀柄,指节苍白。一手悬在空中,灰白色的袖口中,一段艳红色的红绳从中露出来,红绳下是个小小的玉铃铛,随着男人的动作微微颤抖,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花蝴蝶蹲在远处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大气都不敢多喘。
那个人站在房顶的男人好像浑身都笼罩在阴影中,光是个背影都杀气腾腾。他要是此时暴露,估计当场就得被剁了。
花蝴蝶摸摸鼻子,感叹,也不知道半安是怎么招惹的这么多大人物!
男人只是站在那,一直没有动作,花蝴蝶等得满头冷汗,甚至做好了为小轩言献身的心理建设。直到,一队巡逻的守卫缓步走了过来。
他心中一喜,合计今夜不用逃命了,手腕一翻无声的捡起屋檐上的瓦片,用力摔到夜巡的守卫面前。
破碎的声音将屋顶阴影处愣神的男人唤回魂来,他低头朝声源处看,正巧地面上的人仰头,两方目光相接,几乎化成实质的眼刀漫天飞舞。
"抓住他!"
守卫收到了挑衅,长刀一拔,直指那人,侍卫们脚下移动迅速,围了上去。
男人不慌不乱,慢慢将刀从刀鞘中抜出来,视线从周围环过,落在畏畏缩缩往墙角跑的花蝴蝶的背影上,他沉沉的看了他一眼,冲进了人群。
花蝴蝶如芒在背,脚上动作都快了不少,这大人物想要弄他,他半分活命的机会都没有,还是赶紧回去,找公子商量对策,尽快搬家为妙。
吵嚷声很快惊动了院子中的人,何兴州半披着外衣出来,正见到在守卫中砍杀的男人。
那人一双浅色的眼,气度不凡,杀伐果断。
一下子让何兴州想起了皇城里的那个人。
整个东魏能长着这样一双眼的,也就那么一个人。
他皱皱眉,几天前还听闻有人夜袭南归麓,导致那人搬到他的院子中...
他当时还想不明白,谁会将那人逼成这样,现在他大概明白了一些。也不清楚这两人是什么仇怨,才能如此步步相逼。
何兴州摆摆手,示意周围人晚些动手。"住手!"
他朗声道,没有一点被窥探的不耐,甚至颇为感慨:"没想到来的还是个稀客!"
男人从对方出现时候就注意到他了,但他完全不管周围人的反应,挥手斩了离自己最近守卫,随后挑衅的单手握刀,刀尖上是流淌的红,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守卫看同伴惨死,生怒,整个围了上去。
"我说住手没听见吗?"何兴州凉凉的说。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都是不甘,却依然在男人的轻声中后退了两步。
人群散开,为主子和突然出现的男人之间留了缝隙。
浅色的眼肆无忌惮的在对方身上打量,最后落在了对方外衣的衣袖上,那里有一片黑色的痕迹,昏暗的夜色中大概能看清是个花朵的图案。
何兴州发觉对方的视线,动了动袖子,将刺绣压在衣袖的褶皱中。
对着对方,"不知兄台夜闯何某人的地方,所谓何事?"
文绉绉的话配上书生般无害的表情,让人很容易放下戒心。可男人好像并不吃这套。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我来找人!"
何兴州意外于对方的坦诚,一时竟然有些语塞。
"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人,兄台走错地方了!"他在想,莫不是自己表现的脾气太好,所以这人才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
来人站的直直的,盯着他身后不远处,"没走错!"他在城里晃了半宿的铃铛,只有这有骂人声,一定不会出错。
何兴州盯着那双琉璃色的眼,沉默片刻反问:"那不知兄台找什么人?"
男人半抬眼,打量着周围人的袖口,又将视线退回何兴州脸上,简单明了。"找刽子手半安!"
何兴州整个人都愣住,他开始怀疑对面人的身份,这肃王爷千里迢迢来江南赈灾,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孤身出来找一个男人?
那传言难不成是真的?堂堂北魏异姓王,已经生冷不忌到这样的程度了?
不过...司霁白都亲自找到这里来了,这么说的话...
何兴州精神一震,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何某人不知道你说的刽子手在哪里!"他说的缓慢清晰,态度十分诚恳。
男人浅色的眼睛眯在一起,露出冷冷的光。他猜不透这姓何的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不过他可以告诉他,为那偷他人的南归麓添点麻烦,他还是十分愿意的。
"神医南瞎子身边跟着的那个小个子!他就是!将他交出来饶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