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归麓费力将追他的人甩掉,草草处理了肩膀上的伤口,便在城里仔细的寻起半安来。
事实并没有像陆行肯定的那样,半安不是被人掳走的。
当时,南归麓只是眨个眼的功夫,人便自己失踪了。
那个女人分明是自己走的!
城中人用找老鼠的劲头搜寻着半安的下落,南归麓一边找人还要一边躲着人。
附近,一个穿着赈灾军衣服的男人,贼眉鼠眼的露头,正远远的朝着他挥手。
南归麓眯眼,确定那人身边没有别人,才小心的绕了过去。
"公子,别找了!我们自身难保!趁着天黑,还是赶紧从城中离开!"那人仰起头,搓搓脸,露出一双带着妩媚桃花眼的面容。
南归麓不答应,只是低声问:"段一刀怎么样了。"
那人嗤笑,"那汉子命硬,不会有事的!"他又摸摸头,不知想起了什么,而后咬牙切齿:"要是死了就当为民除害了!"
南归麓不关心段一刀的死活,只关心他会不会耽误自己的事。
当初他在城外将重伤的人救起,就是为了今天。段一刀只是他今天安排中的一部分。对他来说,不管是段一刀还是王一刀,只要完成任务,都可以!
事情发展虽然和计划有所出入,不过还是能进行。
南归麓不愿意到手的机会从手缝中溜走,他推开男人。"花蝴蝶!你将这边的人引开,我再去找找!她生着病走不远!"
男人的声音很小,语气中却是不容抗拒的命令感。
花蝴蝶有点不甘愿,可想到那张漂亮妖异的脸会朝自己笑,又想到那人对眼前这人言听计从,再不乐意他都忍下了。
他将脸揉好,确定没有面具的痕迹,利索的翻过一间屋子,然后故意弄出声响...
周围的人呼啦一下聚集过去。
在倒塌的废屋之间徘徊的人也愣了下,转头离开。
南归麓屏气凝神,寻找着半安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终于在城东的发现了一片奇怪的废墟。
他敢肯定,自己之前从城东来的时候,这房子只塌了一半!
男人一跃而下,费力在其中翻找,终于在房梁下找到了一团破烂的被子。
他用力一拽,没有拉动。
那就是了!
男人也不在乎周围尘土,伸手将周围的东西搬开,将那一团被子拽出来。大概椅面大小,裹得严严实实,不像是单纯的一团被子的分量。
南归麓小心翼翼的将其剥开,一张小小的苍白的脸暴露在冷冷的月光下。
...
南宫衍回到自己的院子,难得的失了镇定,有些坐立难安。
珑音看着男人靠在椅子上,一会一换姿势,心中不舒服起来。
"公子...是茶不可口吗?"
她尽量从自身找原因,试图抚平那人紧皱的眉头。
南宫衍抬手,手掌朝外,竖起食指伸到女人面前,示意她不要说话。
他在想事情。
珑音憋着嘴,盯着那玉色的手指,咬了咬唇,心中更加不满。
又是因为那个半安!
她就不明白,怎么那个街头的小刽子手,就能入了南宫衍的眼,要是说是监理寺的任务所迫,那公子未免太过上心了吧!
从一开始遇见半安就是,到现在,他们这群人依旧围着半安转。
珑音下了决心,要是在遇见那个小个子,她一定在主子说话之前先将她的腿打断,省着日后麻烦!
两人各怀心事的功夫,墙上传来轻轻的响动。
珑音架弓搭箭,准确的瞄准声源。
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翻身进来,他呼吸急促,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色。
珑音震惊的扔下弓箭。
"公子..."那人叫了一声,声音极弱如同蚊蝇一般。大概是见到了自己人,一直紧绷的神经松开,男人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珑文!"珑音赶紧上前去扶着,将那个摆明了不正常的弟弟接住。"怎么搞成这样?"
他不过是出去看着肃王府,怎么回来就变成了这样。
珑文好半天才将气喘匀,看着男人,想将看到的说出来,可他喉咙剧痛,发声时候如有一把尖刀割着他的喉咙。
"半...被南...归...归麓..."
男人眼睛通红,越急越是说不出话,最后甚至干咳起来。
"别说了!先好好休息!珑音你先将他带进去!"
南宫衍心疼,也根据那几个模糊的字眼将事情猜了个大概。再看珑文的样子,明显是对方不想让他说太多,要不然也不应该费力下这样的毒药。
珑文只恨自己中招,气的用手拍地面,可他就是说不出话来。
被珑文点到名字的南归麓现在也不好过,他抱着被团,亦步亦趋的走在屋子的阴影中。他太过显眼,只能走一些偏僻的小路,遇见人又不敢放手,只能放阴招。
刚才为了不让跟着自己的尾巴说话,他身上的药几乎都用上了。
可惜,还是让那小子跑了!
"你说说你!早点跟我走多好!"男人小声抱怨,手上却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说归说,半分不敢用力。
他一路都没想明白,女人到底脑袋中到底是怎么想的,才会在他和人缠斗的功夫,就将自己埋在了废墟里。
虽然她这样做,确实没有被人发现...
但是只有南归麓知道,当看见那个场面的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费心费力救出来的女人,死透了...
半安一直昏睡着,她眼角湿漉漉,水渍还时不时从眼底渗出。
大概是睡得不安稳,女人的睫毛时不时颤抖一下,嘴唇也跟着抖动,眉心的红线时隐时现,一副想醒过来,却被梦魇缠住的样子。
好在她的脸色渐渐红润。
南归麓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是塞下去的两颗保命药丸生效了。
男人抱着被团在城中穿梭,听着近在咫尺的搜查声音,如履薄冰。
城门就在眼前屋子的后边,那里灯火通明,陆行带着近卫军站的整整齐齐,保证一只蚊子都飞不出来。
"这么大的阵仗。"南归麓数了一下,城门口的人基本是近卫军所有,还夹着几个赈灾军在把守城门。
他仔细看了看怀中的人,陷入沉思。
司霁白动用自己全部力量,甚至不惜带上赈灾军,给有心人留下话把儿,竟然只是为了找怀里的这个女人!
他甚至开始猜测,半安不是个简单的男扮女装的刽子手,而是个什么身份矜贵的东魏公主!还得是老来得子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