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安挣扎到脱力,最终失去了意识。她被一坨冰坨子压着睡了一夜,清醒时浑身都疼。
再这样被抱下去年纪轻轻就得老寒腿啊!与其遭受这种长痛,还真不如一次来的痛快!
司霁白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屋内的炭盆刚刚熄灭,蒸笼一样的屋子温度还没降下来,可被冻了芯子的半安还是觉得五脏六腑都带着冰碴子。她就像一个冻梨,被不明白的人嗖的扔进了热水中,壳子化得厉害,里边却要冰的要爆炸了。
"王八蛋!白眼狼!"
半安裹着被,哼唧唧的活动自己冻僵的手脚,嘟囔着骂那个威胁她压制她,睡了就走人的禽兽。
"咚咚咚!"
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打断了半安的咒骂。
"滚!"半安虚弱的叫唤。
门外的人充耳不闻,径直推门进来。"呦,这么大怨气,肃王爷怎么得你了?"
一身鹅黄襦裙的净轩言迈着碎步进了屋子,手中端着一个正冒着热气的白瓷碗。
"小犊子!你给我等着!"半安咬牙切齿,唯一能顺利动弹的眼珠子几乎喷出火来。这小子还敢来,要不是他因为八百两银子就卖了自己!她怎么可能受这么多罪!还想让她帮忙办事,呸!不可能!
净轩言一点不慌,站在床边晃着手里的碗。"别急嘛!他不是没把你怎么地吗?再说痞女人你身强体壮的,这点寒气不算什么!"
半安怒目而视。"说的比唱的好听,你个财迷,你怎么不来当水瘪子!八百两给我!"
"人家是个女子,阳气不足..."虽说古代女子一向养在闺阁之中,晒个太阳都要在院子里,阳气亏损的很,可这净轩言明明是个带把的!
"我呸!你个小贱人!"半安要被气炸了肺,一个假女人对着她这个真女人说阳气不足,"不要脸!阿嚏!"叫骂被喷嚏声打断,这下子像是洪水开了闸,半安的喷嚏一个接一个。
净轩言早有预料,将手中的姜汤递过去。"喝吧!"
半安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净轩言唇角上扬,接过碗,后退一步。"这汤加了人参鹿茸正好八百两!"
半安抄起枕头就砸了过去,净轩言虽然要有预见还是被快速袭来的凶器打歪了发髻,也来了火,推门就走。"有气别朝我撒啊!肃王爷在后院呢!你自己去找啊!"
半安一瘸一拐的冲出去报仇,一推门,就见到小院竹林中的神仙人物。
净梵行一身奶白色的长衫,端坐在石桌边,右手执黑子,正在思考该向哪步落下。
而棋盘的另一端司霁白一身密实的黑衣,单手柱腮,一手在棋笥中把玩白子,不羁的样子配上那副妖艳的容貌,倒是最让人移不开眼。
净轩言坐在离棋盘最远的凳子上,气的鼓鼓的,**正在为他重新梳理发髻。虽然是一副骄纵的样子,却依旧遮挡不住这副罕见的好相貌。唇红齿白,肤如凝脂,黛眉桃腮,一双明媚的桃花眼顾盼生情,虽还是十四五岁未长成的样子,却还是带着说不出的异域风情。装女人都能装成个第一美人,半安实在是嫉妒!
一行三个美人皮囊都是世间罕见!
半安本想冲上去拽着司霁白的衣领子抽他,可这副美景,让她生生断了念头,视线像是生了根,跳过黑衣,死死的缠住净梵行。
"绊儿!"司霁白对自己抱了一夜的汤婆子很是热情,"过来!"
招呼小狗一样。
半安微红着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都在净梵行那个神仙身上。
"别气了!今夜本王温柔些!"司霁白发现对方的心思不在自己这,故意撩拨。
"你闭嘴!阿嚏!"半安可不许人在神仙面前抹黑自己,她匆忙解释,速度之快颇有欲盖弥彰之感。
司霁白轻笑出声,无奈的摇头,更是加深了这个误会。
净梵行的思绪被半安的目光打扰,放下棋子。"公子昨夜受了风寒,还是不要站在风口,请这边入坐!"
半安看着那张好看的嘴巴动来动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公子';二字是在叫她。
求之不得啊!她脚步轻盈的跑到净梵行身边的凳子坐下,为了能更加仔细的瞧见男人的脸,她甚至将石凳向前拽了拽。
石板摩擦的声音沉稳而绵长,空气中有瞬间的安静。
半安毫不在意,只是心满意足的盯着那张好看的侧脸,她自然的伸出右手,四指并拢,拇指上翘...
净梵行没见过这样的姿势,愣了下没动,半安的眸子熠熠满是期待。
男人照做了手势,与对方一样,单手悬在空中,半安找准机会,笑着接过对方的手,握在一起。"你好我叫半..."她呼吸一顿,顺畅的编下来。"姓甄,甄半!"
净梵行照着学了一番:"在下净梵行!"
半安眼睛一亮,"好名字!"
男人淡淡的微笑。"求教!"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你梵行自净,当然是好名字!"男人的手温暖干燥,与司霁白那冰块子简直是天壤之别。半安小心翼翼的摩挲着厚重的手掌,笑的像是个偷到糖的孩子。
净梵行的眼睛不可查的闪了一下,默许了半安的小动作,声音更温柔。"听公子言,还有下句。"
半安握着男人不松手,望着男人幽深的眸子,正色道,"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啪嗒..."**的梳子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与此同时,表达震惊的还有那张大的嘴巴。
连木梳都听出来了,这是一首情诗!
再看两人手掌交握的样子...
净轩言最先火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赶紧松手!我兄长是你能冒犯的吗?"痞女人看他兄长的表情就和流浪猫看见鱼的表情一样,贪婪至极!他要是再不阻止,想必这女人会一直占他兄长便宜!
交握的手被粗鲁的分开,半安看着自己被抓红的手腕,很是不满。
"女孩子温柔点!"
净轩言炸了,"还请你自重!"
司霁白对两人斗嘴不敢兴趣,他关心的是半安的名字,"甄半,真假掺半,话说你这才是个好名字!"琉璃色的凤眼一直半眯着盯着半安的细手,他咀嚼着刚才的几句诗。"看样子这诗还应有上句..."
半安皱眉:"那又怎么样!"
男人凤眼一张,寒气四溢。"今夜,等你说与本王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