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安听着填坑的人声、伴着乌鸦的叫唤一直处理病人到中午,连饭都没吃上。她好不容易腾出空去厨房找个硬饼子,却发现整个院子里都躁动了起来。
半安被周围人突如其来的兴奋搞得毛骨悚然,她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慌猜测:"难不成有洪水来了?"
人群哇呀呀的往城外跑,就连腿不灵巧的灾民都跟着出去看了热闹。
半安心慌,跟着近卫军爬丄墙头,看见城外大路上,慢慢出现的一群雄赳赳气昂昂的侍卫。
领头人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闪亮的铠甲。他的身后是一行马车,有车厢也有囚车,浩浩荡荡的逼近城门。
"这是发生什么了?"半安问身边的男人,眼神不好确实让她有点不便。
近卫军同情的看她一眼,欣喜的告诉她:"是陆大人!"
半安歪头。"哪个陆大人?"
近卫军以为半安没听清,用更大的声音喊:"陆行!大人!回来了!"
半安木讷的点头,皱眉摆手让人附耳过来。
男人听话的靠过来,只听耳边巨响。"老!子!是!瞎!不!是!聋..."
女人喊完跳下墙,便往城门口跑。
她将刚拿到手的硬饼子揣进怀里,暗暗期待,陆行来了,她应该不用吃稀粥和硬得***的干粮了。
近卫军见到自己的老大和兄弟别提多激动,连搂带抱,就差上嘴去亲,半安一边嫌弃一边感动,鄙视这群人没见过世面!
司霁白站在城门口,穿着一身沾了灰尘的黑衣迎接,风尘落在他的身上不但不削风采,反而平白多了几分傲气。
陆行远远的下马步行,脚步匆匆,到了男人三步外就单膝跪下抱拳行了礼。
"王爷...属下回来了!"
司霁白负手而立,看着他身后的队伍和成果,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辛苦了!"
陆行沉默。"是属下的荣幸。"他带着几十个近卫军南下,将那些躲起来寻欢作乐的官员一一捉了过来,遇到负隅顽抗的当场处决。
整个追击过程神出鬼没,并没有遇到太多危险。比起他知道的关于王爷的遭遇,他觉得自己无比幸运。不过身为近卫军统领却要靠着自家主子吸引敌人视线才能完成任务,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能。
男人的豹眼中泛起水雾,激动得难以自持,他的双手紧紧抓着司霁白扶他的胳膊,以明心志。
司霁白微微挣扎一下,见男人半天都没个完,晃了晃手:"起来吧!有什么事进屋再说!"
陆行没想到主子对他这么冷淡,不敢置信,手上握得更紧,急切的想为自己解释一番。
司霁白脸都白了,明说:"本王胳膊上有伤!你不要这么拉扯本王!"
陆行像是被东西烫了手,忙着松开,脸上是尴尬的笑容。"爷,赶紧进屋,保重身体,外边风大...属下这带回来上好的金疮药!"说着还不忘瞪韩家几人教训:"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让王爷受了伤!"
韩家人挑眉表示不满,心想真是办了大事,这回来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达成共识,决定先忍他几天,再找机会灭灭这老小子的嚣张气焰!
陆行和司霁白合作成的这次瞒天过海计划收获颇丰。
他拿着已经调查好的贪下赈灾银的官员名单,到他们的府里挨个抓。除了几个特别狡猾的还在追踪,其余人都在他的队伍里。当然,还有一些和燕家勾结的家族在陆行的威逼利诱下主动要求坐车来见司霁白,以求宽大处理...
当然有听话的也有不听话的,陆行对不听话的家族处理方式更简单,直接放到囚车里关着带过来。
"这些人属下已经简单的审过了,这个韩春成!他已经承认了,是因为他们一直私吞修补河堤的朝廷拨款,加上今年的雨水大,才会导致江坝出现了缺口...还有这几个..."
陆行指着名单上的一行名字。"这些人是和燕家是一条绳的人,这个姓吴的!他说只要我们放过他一家,他愿意将自己和燕家合作哄抬粮食价格的事说出来。"
纸上的人名密密麻麻,陆行指着其中几个重点给司霁白汇报。
司霁白很满意这次行动,江南的毒瘤已经拔了一半,剩下一半就是处理瘟疫问题。
想到这里,男人疼疼欲裂。"告诉你带回来的人,不要进南边那个院子!"
陆行第一时间点头,但他有点不明白。"那些兄弟怎么了?"
司霁白垂下眼,叹了一口气。"院子中的人都患上瘟疫了!"其实不仅是院子离,城里的每个人都有发病的可能。
"这..."瘟疫...陆行一路上听见的都是这个词。可当他们到了江南那些依然完整的富裕城池时,这个令人谈之色变的词就被遗忘了。
这也不怪他!除了脚下几个城被毁得不成样子,江南的其他地方并没有受到怒江洪水的影响,江水只是给他们刷了刷路面。在那些城中看熙熙攘攘的人流,陆行甚至有种江南平安的错觉!
司霁白见他平复下来,思虑良久低声对他说,"如果这几天院子里的人还是不能好转,你就安抚好他们的家人了!
陆行脸色大变,却还是艰难的答应:"王爷您放心..."
韩为马不停蹄的对来人进行审问,突击的结果很成功。那些被养的白胖胖的官员看见韩为甩鞭子时就将知道的都招了。
他们中有些是因为被威逼,有些是利诱。有些是贪腐站队后无法脱身,有些是在长久的压榨百姓中彻底失了良心。
眼前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人,不论老少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对凉城,江州,池州的遭遇毫无所动。见死不救!私吞朝廷拨的救济粮!甚至关上城门,不让灾民入内!
商人们见利弃义,联合起来哄抬粮食价格,让城外的人看着希望活活饿死。他们却在城内享受温柔乡,直到陆行夜里去抓人,有些人还趴在女人的肚皮上。
但是韩为发现了蹊跷,这些人几乎都是明摆着的二皇子队伍中的人,可当他提到二皇子时,没有一个人承认此事和二皇子有关。
他们说着统一的假话,只有一个可能,有人提前将问题的答案刻在了他们的心里。
他们不得不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