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紧闭,城内灯火长明,人们各怀鬼胎,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断手刘不相信有什么十七日断肠散,便仔细将想法说与燕云去听。
燕云去疼的瘫软在榻上,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吵嚷着痛,根本无力理人。他咬牙忍着胸骨前的按压,终于在喘气的瞬间吩咐何万派死士去客栈。
何万心领神会,表情阴鸷,行礼出门。
几近半夜,喝花酒的人都抱着姑娘回了房,街上黑下来。白天还热闹的城池,到这时宛如死城。
只有司霁白落脚的客栈,能隐约看见有人影从前后走过。
客栈一楼中,面对着门的账台后,墙缝中露出一条细细的亮光。
近卫都门口,只觉得有什么一闪而过,可上前检查却毫无所获。
"小心点!"一个近卫拍上困顿的兄弟脑门,他指着桌子后,"怎么感觉那边有东西..."
兄弟困得摇摇欲坠,两天前还拉肚子,又连日奔波,人早就到了崩溃边缘。他揉揉眼,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无所获,有点不耐烦。
"你是眼花了吧!"说完就蜷缩回去半眯上眼。
"哗啦..."
一杯冷水突然泼了过来,犯困的近卫一机灵,慌张站起身。凶狠的盯着水来的方向,可发现兄弟也低着头,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嗫嚅着叫:"老...老大..."
陆行手里端着茶杯,里边的水一滴不剩全部泼在打盹的近卫的脸上。小兵瑟瑟发抖,明显是吓坏了。
陆行看了对方消瘦了不少的脸,叹了一口气,拍上他的肩膀轻声道。
"在燕家的城里,小心为上!坚持一下!"
门外的人昏昏欲睡,门里的人也不精神。
半安乖巧的坐在凳子上,两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眼观鼻,鼻观心,眼睛闭着,一副入定了的样子。
身边人对她这幅样子很是好奇,连进来铺床的玉柔都多看了她几眼。
"这是怎么了?"玉柔小声嘀咕,总觉得气氛有点不太对。
半安手指动了一下,依旧合着眼。
"回去早点休息..."韩为小声的嘱咐走到门口的玉柔,在女人不解的目光中,递去一个复杂的眼神。
玉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领神会,安心的笑了。
屋内的灯被吹灭,绵长的黑暗扑了过来,屋子中越发安静,连人的呼吸声都几乎消失...
等待总是漫长,半安和司霁白加上三个韩家兄弟坐在屋子中隔着黑暗,一言不发。
半安手指头又抖了一下。拇指和食指快速的搓到一起,漆黑的眼撩开一条缝,露出深深的不满。女人有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你们看着吧!我困死了!"说完绕过榻上的司霁白,一个健步窜上床。
众人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移动,众目睽睽下。半安一扬被子,钻进了被窝里,司霁白的视线有些复杂。
"这是一个女人应该做的事吗?"他心里腹诽,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一定不会相信,这样的也是个女人。
可能是精神紧绷了太久累了,床上很快传出均匀的呼吸声。韩家男人屏住呼吸,眼珠时不时瞟向主子的方向,不知道是继续守着好还是应该赶紧滚出去。
黑暗中,司霁白的眼中跳跃着暗色火焰。他无视身边的人,突然站起身,无声的朝床边走过去。
女人看似毫无知觉,一缕黑发落在她的颈间,像是缎子似的,男人的视线从她脸颊上一闪而过,瞬间落到床上。他扯过被子,将人盖好,轻叹一口气。
韩家兄弟半低着头在后边挤眉弄眼,突然一声轻响从墙边的架子上响起。
哗啦。
大家的视线被桌边吸引,手不由自主的摸上了腰间的刀。
这时,身后的床上突然传出一声巨响,床幔猛地飞起,一块巨大的板子快速飞了出来。
司霁白拔刀将逼近的板子劈成两半,脸上都是惊慌的颜色,几步迎到床前,两个黑影就从中窜了出来。
寒刀锋利泛着冷光,司霁白横刀将来人的攻击格挡在外,眼睛一直盯着床上。
刚才还在床上沉睡的女人现在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猫,短刀横在面前。左手撑在被子中,上半身扬起,用力阻挡着破墙而入的蒙面人的刀。
黑色的刀刃和银光交叉在一起,竟然有前进的趋势。
闯进来的人鹰眸一压,也没想到会遇见这种情况。他眼睁睁的看着床上的人从弱势变为上风,甚至隐约有压倒他的趋势,脚上用力狼狈的后撤。
"哎!"
蒙面的男人看见床上瘦子眼中的意外,突然觉得后心一凉,已经有滚烫的东西顺着前胸流了下来。
司霁白果断的拔了刀,绕过倒地的黑衣人,一把将半安擒进怀中。且战且退,手上用力之大几乎将半安勒断了气。
"你松开我能走..."她扭了一下,腾出一只手握着刀拦住砍向自己的杀手,一击而退,在挥刀的时候已经换了方向。
司霁白快速了结了那人,刀子沾着红色的鲜血从对方的肋骨中抽出,带着令人牙酸的吱吱声,男人面不改色。
"我们跑吧!"半安看见床后的暗道中一茬又一茬的钻出来人,懊恼的很。
男人不为所动,一手提着长刀,一手抱着半安,煞星似的站在门边,身后是聚集过来的韩家兄弟。也不知是自负还是什么原因,屋子里打打杀杀半天,门外的近卫军却没有一点动静。
"你的近卫军不会都被撂倒了吧!"半安担忧的对着身边的男人喃喃。
男人嫌她聒噪,手上扬,捂上半安的脸,长腿一抬踹飞离得最近的人,然后凑到毛茸茸的脑袋边咬牙切齿,"还不是你搞出来的事情!"
半安装傻,"我没有!"
男人反手圈着她,狠狠的在她的脸颊上掐了一把,"还说不是你!这群人是来找解药的!快走!"
确实,来人虽然气势汹汹,却只有一部分人上前交战,打斗过程中还都避开了司霁白的要害。剩下的人目光飘忽,明显是心不在焉,应该是在找东西。
半安一翻白眼,这燕云去还是没有彻底相信她,才来看看有没有机会!活该他遭罪!
她从怀中掏出个盒子,用手指勾出一块绿呼呼的东西,放在茶水中融了,然后冲着屋子中的黑衣人就泼了过去!
既然你无心合作!那就让你多受一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