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安虽然是重生而来,也只当自己是过奈何桥时忘喝了孟婆汤,从来没把自己当什么天选之子看过。
但老天爷不这么想,从这十年的坎坷可以看出,老天爷十分重视她,似乎千方百计的惦记将她这条白捡的烂命收回去。
大难临头,半安十分冷静,她将滴水的湿发抚到身后,白净水灵的小脸对着男人苦笑:"司霁白你要淹死了!"
本以为能在男人脸上看见恐惧,男人却一脸木然。
"爷死不了!你也死不了!"从小到大三天一偷袭两天一暗杀,危急时候没有成百也有八十。对他来说,哪怕刀架在脖子上,只要脑袋没掉,就是还有可能。
乌篷船很快被吸到水流中,打着转儿的快速往水窝的中心转。风越来越大,吹得船四散摇晃,每一次,都临界翻船。
半安浑身无力,蹲在船头跟着风浪摇摆,像是钉在船板上了一样。旁边的船家不甘心陪伴自己多年的船就这么毁在风浪中,用力把控着船的方向。
"真是命苦!"坐两个时辰的船还能遇上风浪。
人哪能斗的过天,巨大的水流与老船家较劲儿,船桨咔的一声断了。老船家猛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那个..."半安凑到他身边,抚摸着老人的背,"没事,你看旁边就是燕家的船,他们不会见死不救的!"
语气诚恳,要不是老船家亲眼看见船上人放箭要杀他们,简直就信了半安的鬼话。一想到这,他哭的更凶了。
没有浆的船像是脱缰的野马,绕着圈儿向水涡的中心飘过去。巨大的力气让小船嘎嘎作响,随时都会变成碎片。
燕船上的铁骑面带笑容的看着小船在下方挣扎,发出喋喋的怪笑。
突然,大船改了方向,也冲着水窝中心漂了过去。
领头人一拍围栏,朝身边人沙哑的咆哮。"去看看骑十二在搞什么..."语气含糊,话音里都是愤怒。
身边人小跑着进了船舱,船的方向依旧没有变...
"唔..."一声闷响,然后是百姓们的尖叫惊呼。
穿着灰白衣服的男人嘭的倒在地上,发出断断续续的粗喘声。他的胸口一个寸长的伤口正汩汩的冒着血。
领头人几步落到下属身边,查看的伤口的同时,眼睁睁的看着人断了气。
他握的紧紧的张开,覆上死不瞑目的眼,阴沉的道:"船上有人!将他揪出来杀了!"
韩为悄无声息的杀了船舱中的铁骑,救下尿了裤子的开船人。此时燕船又一次易主。
船快速的向乌篷船靠过去。
大风的吹动下,江面像是沸腾的水,没有任何人能安稳的站住。已经有百姓被颠簸的船甩到了怒江之中,一句救命的话都没喊出来,就失去了踪影。
半安随着船响晃来晃去,看着被江水吞没的普通人,无能为力。
燕船离得更近,根本没有减速的意思,直直的冲着他们来。
半安咽了一口唾沫,对司霁白说:"看样子不用淹死了,他们想撞死我们..."
司霁白静静的看着燕船船头,看见领头人离开,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半安愣住,心想老船家一个浪里白条都哭得厉害,这个不会水的家伙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莫不是吓疯了吧!
她皱眉盯着他,抱着听天由命的态度准备迎接到来的冰冷的江水。
"啪..."一条细细的绳子从燕船的船边垂了下来,给了大家生的希望。
"快走快走别哭了!"半安一脚踹上老船家。不顾浑身麻木酸痛,拎着司霁白就往水中跳。
水面上一丈高的船冲了过来,将乌篷船冲的粉碎,然后直直的冲进水涡中。
水窝已经有了漩涡的初步样子。
老船家求生欲十分强烈,加上水性好,一个俯冲靠在了船边,他看见绳子几下就抓住,连爬带跳的上了一半。惊魂未定的老人低头看看浑浊的黄水,没有发现半安和司霁白的影子。
不会被漩涡卷走了吧!
水流很急,像是水底有老鳖在吸水,黄汤子打着旋儿争抢着往最中心的位置流过去。这种情形下能活的大概只有王八...
司霁白被半安抱着跳了江,一入水,就失去了身体控制权,脑中的记忆让他恐惧的紧紧抱住半安,巨大的力气几乎将半安勒死。
半安也不客气,知道这时候的男人是没有神智的,亮出雪白的牙,就将那条勒着自己脖子的胳膊咬了个稀巴烂。
同时手肘一扬,怼在了男人的脸上。
剧痛之下,司霁白松了手,求生的本能让他挣扎着想上浮,胡乱挥舞着的手脚,让半安不得已松开了他。
没了支撑,男人呛了更多水,一下子更慌,如同被抛弃的孩子,两只手到处摸索。
半安憋足了气,用力拍双目紧闭的男人的脸。
慌乱之中,男人才将比水更通透的眼张开...
男人恍惚的见到了一个满脸焦急的女人,他突然不再缠着半安。半安能看出他其实略懂水性,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对水十分恐惧,才让这令人闻风丧胆的肃王爷下水变得不如落汤鸡...
她拉着男人浮到水面上,发现燕船早已经飘到了远处。
司霁白被水呛到神智不清,剧烈的咳嗽让他的身体无比沉重。
"憋气!憋气!"半安急的爆吼,半昏迷似的男人好像听见了她的话,竟然真的吸了一口气。
要快一点!慢了船就会改变方向,光凭人力在漩涡之中,分分钟就会被淹死!
她托着男人往燕船的方向游,老船家的手近在咫尺,却如同天边一样遥远。
指尖交错而过,一个大浪打过来,将挣扎的两人拍进了江里。
娘的!
两人沉的很深,巨大的力气将男人胸腔中的空气拍了个干净,男人的手开始无力的挥动,明显是溺水的征兆。
真麻烦!
半安凑到男人面前,右手拖上男人的脸手指狠狠的掐住他的脸颊,撕咬似的吻了上去。
一口气度过来,男人迷糊的神智有了刹那的清醒。在水中散开的黑发中,他看见一双漆黑透亮的眼,长直的睫毛都近在咫尺,唇上贴着温热柔软的东西。
他微微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堵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