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安真是小瞧了这群把逃命当饭吃的肃王府人们。
上到主子下到侍卫,没有一个脑回路正常的人。
韩顺在主子性命危机的关头,准备个阵法也就罢了;韩为更吓人,追个瞎子的功夫,竟然跑去城门旁藏了易容的材料...
这都是算命的出身吧!
半安啧啧称奇,对肃王府的可怕有了更深的认识!
"快点!"司霁白看她溜号出声催促。
半安回神,气哼哼的跟着韩顺按顺序揭下男人的面具,然后混上药水,捏成褶皱的模样,准备一会再给司霁白贴...
自己不贴非要找她贴,真是让人伺候惯了。
她使坏的狠狠捏了一把男人的脸,瓷器般光滑的手感让半安唏嘘。男人疼的皱眉,白皙的面上很快泛出嫣红,如同素面的女人突然点了胭脂,刹那间,艳光四射,美的惊人。
半安闭眼缓和下呼吸,好不容易才将男人的模样从脑中洗去,一睁眼,司霁白笑的更开心。她一把将****扣在男人脸上。
不满的叨咕。
"白眼狼你可别笑了!艳鬼似的!就你这模样,还易容做什么,就应该对着三十六铁骑笑,迷得他们神魂颠倒,然后主动去跳江!"
司霁白的脸被掐的火辣辣的,他按住半安故意作乱的手,声音发哑。
"怎么没将你迷得神魂颠倒?"
半安用右手快速的打向压在左手上的男人的手,谁知男人躲得快,两只手声音清脆的打在一起。
她疼的龇牙咧嘴,揉着手背怒骂:"老子是男人!纯爷们!"
韩家兄弟面色古怪,纷纷对视一眼。
琉璃色的清澈的眼看着她,像是已经将她看透,半安被司霁白了然的表情吓到,回想自己似乎没露过任何破绽,又有了底。
"看什么看!就你这双猫眼!就算**在脸上划几道口子,还是得被人揪出来。"
司霁白笑,即使贴了面具,半安也能想到那里边的风情万种。
只见男人慢慢闭上眼,用手指沾了药水,顺着左鬓横着在眼上划了一道长长的疤痕,然后将腰缓慢的弯成一个疲惫的弧度,像是被体力活压弯了腰的中年男人,连气质都变了。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惊得半安瞪大了眼。
"只要不睁眼,谁会看见!"司霁白声音沙哑,手拍上半安的肩,"是不是,儿子!"
半安脸色巨变,愤怒的打开男人的手。"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爹?"
"呵呵..."笑声愉悦爽朗,恍如春风扑面。男人敛了笑意,抓上半安的胳膊,向前轻轻仰头示意。"走吧!乖儿子,带爹坐船去!"
天照富饶,很多商贾会选择在这个地方做生意。
清晨的江边天刚亮便人头涌动,一副繁忙的样子。
十四五岁的男孩搀扶着拄着棍子的驼背瞎子,亦步亦趋的往江边走,逢人便操着一口软糯南音打听能不能搭船。
"船家!我娘在江南病重,我要带爹回去照顾...你就先送我们一程嘛..."
划船的老船家站在岸边,带着草帽,叼着草根,望望天,拒绝:"现在可不行咧,现在怒江风浪大,俺这小乌篷船扛不住...娃子要是急,那边燕家有大船。吃水多,稳的很。"
半安瞥一眼'大船';,能融二十人左右,下边载货,上边载人,确实稳当不少。可问题是,那船的附近,站着几个身材健硕的男人,目光犀利,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不行啊...还是坐您老的...大船太贵了嘛..."
半安蹲在老船家面前,开始拍马屁:"您老一把年纪,一看就是在江上飘的久了,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识过哩,坐您老的船,宽心!"
半安看老头嘴角上扬,知道马屁拍对了位置,更加努力。"小子我看他们的船家不过二十出头,在您老面前,毛娃子嘛!您老渡船的时候,他还在他娘胸口喝奶咧...这点小风浪,对您老来说根本不成问题!"
一个又一个马屁接连不断,迅速将老船家拍蒙。
自从燕家有了大船,他的生意就差了不少,好多人嫌他的船不安全,让他一度憋气的慌!今天遇见个懂事的,说了几句明白话。老头听了心里宽敞,当即拉了拉帽子。"那还等啥子?上船,看你娘要紧!"
"走咧!走咧爹!回家看娘去!"
司霁白脚步僵硬,磕磕绊绊,倒还真有几分可怜样子。
老船家看看半安,看看她'瞎眼驼背的爹';,嘟囔道:"一个瞎子,能看见啥!"
半安憋着笑,干咳着解释:"我爹这眼可是后伤的!当初我娘怀我的时候,需要补身子,我爹就上山打野鸡,结果被野猪追了,滚下山,才瞎的眼..."
司霁白怕露了馅,不敢说话,只能任由半安胡诌。不过,男人光听声音,就能想到她现在小人得志的模样!
两人刚上船还没站稳,岸边便传来骚乱。一排穿着布衣的人扎进等大船的人群,来回寻找,眼看就要过来。
半安按着司霁白将人塞进船篷中坐下,小声道:"爹,来人了!"
男人点点头,嘱咐:"要是那个人被发现跳了江,你记得把他们捞回来!"
半安点头说好,又愣住:"恩?你怎么知道我会水?"
司霁白淡淡道:"你要是不会水,会跑去跳江?"话里的鄙夷无处掩饰,直戳半安的心。
她掐着'爹';的胳膊,一个劲儿用力,试图将手下的肉拧下来解恨。
'瞎眼爹';咳嗽一声,抖开儿子的手,小声道:"爹倒是更好奇,你从小就待在皇城,是怎么会的南话,还学会一身好水性的!"
半安脸不红气不喘,对上男人的瞎眼,傲娇的说:"在护城河里学的,怎么地?"
老船家听着船篷中的隐隐的语声,心想这父子俩关系还不错。
刚将船推出岸,就发现船不动了。
小小的乌篷船猛地一摇晃,有人上了船。
老船家以为有人要渡江,乐呵呵的回问,"要一起吗?里边还能坐下。"
船篷中的两人表情一凝,对视一眼,纷纷摸上了腰间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