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上下打量着盈天海。
不像是个好东西。
你还敢笑?
简直狂妄。
这个直呼圣上名讳的畜生,居然还在笑。
“江院卿,此人是谁?敢直呼圣上名讳,应直接拖出去,斩立决!”
太监转身又看向江武泰,眼底是质问的神色,极其严肃!
他是皇帝的御前太监,大臣上朝时,他会站在金銮殿上,也算高高在上。
虽然百官跪拜的不是他,但他毕竟见惯了百官下跪,所以也沾染了一丝威严,这一声质问,还颇有些威慑。
其实太监心里还有点挑战江武泰的意思。
谁让江武泰的地位高呢。
挑战一下江武泰,自己在太监中的名声会更加响亮。
话说回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学宫里的座师?
该不会是叛军吧?
满脸胡须,简直有失体统。
而且穿衣打扮也极其古怪,又是绫罗绸缎,又是皮草。
这玉旨学宫越来越没有样子了,等这场浩劫结束,我应该和皇上提一嘴,应该让我代替江武泰的位置,好好管一管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
“圣旨既然已经送到,你就先走吧!”
江武泰皱着眉,冷冷说道。
“江院卿你什么意思?难道还想包庇这个狂徒?”
太监皱了皱。
“哈哈哈哈……”
“你们中州的太监,还是如很久之前一样,喜欢狗眼看人低……不过,江武泰你还不错。”
盈天海突然大笑一声。
当年他和父亲来中州进贡,在皇都里居住过几天,短短几天时间,他不知道被太监们嘲笑了多少次。
但江武泰确实还可以,起码表面没有嘲讽自己。
“我是盈天海……不对,应该是朕,繁文缛节,总是叫不习惯……你回去告诉姜无世,朕就是盈天海。”
见太监又要开口,盈天海先一步笑道。
“盈天海又是什么东西,你也敢乱称禁忌……盈……盈盈……你是……盈……”
太监翘起兰花指,刚准备指着盈天海的鼻子骂。
突然,他回过神来,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一颗心接近冰冷,完全停止了跳动。
冷!
这一瞬间,太监除了寒冷,什么都感知不到。
嗖!
不到一个呼吸时间,太监果断逃跑,甚至都带出一道残影。
轻功确实不错。
该死啊。
天杀的!
盈天海,他居然是盈天海。
盈匈国当朝的皇帝,就叫盈天海啊。
简直荒唐。
你堂堂一个皇帝,不在盈匈国皇庭里居住,跑到大军前线干什么。
太监擅长轻功。
但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轻功没有任何底气。
他已经把速度发挥到了极致,几乎是眨眼时间就到了玉旨学宫门口,沿途有弟子擦肩而过,根本连一个残影都没有留下。
有个弟子皱着眉。
刚才是一股妖风嘛。
……
“古摘宇,你听到了吗、?”
“你们中州的皇帝,心里比你还要着急。”
“说实话,之所以有这场比斗,我完全是还你一个人情罢了。我完全可以直接派精锐来突袭玉旨学宫……你信不信,你最多只能摧毁三座书,剩下的两座,会完完全全落入我盈匈国手中。”
太监的事情只是个插曲。
虽然太监出言不逊,但盈天海并没有追出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有了中州皇帝的圣旨,盈天海嘴角冷笑。
他已经有了八成把握。
江武泰看着古摘宇。
其他座师各个咬牙切齿,内心的耻辱仿佛要燃烧起来。
我堂堂中州,什么时候受过如此羞辱。
简直岂有此理。
白泰空内心叹了口气,又好笑,又好气。
其实不怪盈匈国咄咄逼人,都是中州自己不争气罢了。
但凡中江军能阻挡联军十天,玉旨学宫也不至于落入如此境地,京都重地更是不会有任何闪失。
因为一军无能,如今皇都都有可能保不住。
“别浪费时间了!”
盈天海笑了笑:
“你们的皇帝已经下令,就是要让玉旨学宫拖延我……我满足他的想法,也是你们这群人的功劳。”
“姜无世还真得感谢玉旨学宫的付出。”
“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在事后只会怪罪你们无能。”
“要不这样,在场诸位谁愿意投诚我盈匈国,必然高官厚禄,每人在你们中州官位的基础上,再升三级。”
“那个年轻人……我认得你,你是姜无世大闺女的丈夫白泰空,是个驸马。”
突然,盈天海指向白泰空。
“嗯?”
白泰空的思维原本还处于游历状态。
这里的情况再紧急,自己也插不上手,更没有资格插手。
突然话题就到了自己这边,让他猝不及防。
盈天海知道自己?
居然还能认得出自己?
简直奇怪。
不对……是情报!
白泰空的额头突然渗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公主还在世的时候,两个人深夜总是会偷偷聊一聊天下大势,毕竟公主和驸马不应该关注这些国家大事。
那时候,公主就不止一次的说过,那些表面看似粗鲁的国家,反而敬畏人才,更注重自己短板的弥补。
以往盈匈国给人的映像,就是一群只会蛮力冲锋的野兽,从上到下都蒙昧无知,根本就不知道礼义廉耻是什么,更别提兵书战术,别说阴谋诡计。
白泰空的名字被直接叫出来,就代表盈天海心思细腻,肯定是仔仔细细研究过中州的所有人。
白泰空自问,自己只是个区区驸马,说难听点,就是皇族赘婿,根本不值一提,但大公主有价值啊。
肯定是大公主遇刺,消息到了盈匈国,随后盈匈国的幕僚们便开始研究自己。
自己是大公主身边人,肯定知道公主不少秘密。
公主的秘密,就是中州皇朝的秘密。
一旦把不得势的自己招募到盈匈国,自己又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白泰空越想越心惊。
事实上,他内心确实藏着不少秘密,这些秘密,也都来自于公主。
白泰空自己可以高风亮节,可以不在乎盈天海的招募。
可其他人呢?
放眼京都,如自己一样,郁郁不得志的青年,到底有多少?
中州何其之大,可功名利禄的位置,才有多少?
那些郁郁不得志者,最终会憎恨谁?
他们又会向谁去复仇?
可怕!
让人后嵴梁发冷的可怕。
大殿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白泰空,有些人满脸疑惑。
以盈天海的地位,怎么可能认识白泰空?
这……有点不正常。
有个座师眼珠子闪烁,内心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大公主遇害,会不会与这个驸马有关联?
……
“盈天海,我知道你暗中买通不少中州人,可玉旨学宫的座师们,你暂时别想了。”
“聊聊正经事吧。”
“玉旨学宫可以同意比斗,但我还有个条件!”
江武泰上前一步。
他知道白泰空不可能去勾结盈匈国,继续让盈天海说下去,只会让中州内部出现间隙。
现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人心惶惶,思考能力直线下降,容易引起误会。
至于同意比斗的事情,他得到了古摘宇的点头。
其实也没办法。
盈天海已经抵达玉旨学宫,他们能摧毁三座书楼,已经是最乐观的预估。
如果盈天海再布置什么暗棋,很可能三座书楼都不可能摧毁。
更何况,中州是二打一,也不一定真的会输。
洗钟固然会拖慢武者突破速度,但终究是让武者根基稳固,越阶厮杀,也不是不可能。
最后,就是陛下的圣旨。
其实圣上的言外之意,就是要让学宫把盈天海拖延在学宫。
盈匈国的联军并不是铁桶一块,一旦盈天海这个主帅不在,大军必然会懈怠。
事到如今,每一个呼吸时间,对京都都至关重要。
皇都等待南门军回援的同时,也要整备守城军,这些都需要时间。
“条件?”
“说说!”
盈天海皱了皱眉。
这时候,话题又从白泰空身上,转移到了玉旨五楼。
白泰空暗中松了口气。
这个盈天海,真的可怕。
“往玉城!”
“你盈匈国大军路过往玉城,不得伤害往玉城百姓。”
江武泰目光平静。
“还有钟卢城……钟卢城的百姓也不准伤害。”
有个座师又补充道。
白泰空在一旁皱着眉,总感觉这些座师是不是脑子里有水。
往玉城都在谈判阶段,你提什么钟卢城?
你怎么不让盈匈国原路返回呢?
盈匈国打仗,就是为了烧杀抢掠,他们能放过一城,就已经是最大的限度,怎么可能放弃钟卢城。
更何况,往玉城没有任何守备力量,完全激发不起盈匈国大军的仇恨,所以还有些希望。
钟卢城是守备重镇,守将稍有松懈都是斩立决的下场,他必然会血战到底。
你会放弃复仇的机会?
“这条件……不行!”
“我盈天海只是个皇帝,并不是神仙。”
“我麾下大军要吃饭,儿郎们要女人,我即便答应你们,也根本拦不住。”
“你们还有三天时间,如果你们有本事,可以让往玉城的人三天内全部离开。”
盈天海摇了摇头。
至于钟卢城那个条件,他甚至都懒得去答复。
提问者,明显就是纸上谈兵的书生,根本就不懂什么事打仗。
同时,这件事情也给了盈天海一个惊醒。
虽然盈匈国也要发展文脉,但必须事事提防这群酸儒,稍有不慎,这群人就会拖着整个皇朝坠入深渊。
关键,他们所做的事情,完全都是正确的,这就很可怕。
……
规鹿山!
第四区!
秦近扬跟随小队,已经厮杀了一会。
这是迄今为止最安逸的时刻,有杜早其保护,秦近扬补刀即可。
到了第四区,夺舍虱终于展现出了最高阶的夺舍能力。
他们居然会附着在老鼠的身上,在老鼠背上形成一个类似瘤的东西,还让老鼠有了飞行能力。
夺舍之后,鼠虱的杀伤力翻了好几倍。
好在林源小队并不是一头雾水,很明显,他们来之前做过大量功课,虽然刚开始有些狼狈,但后来已经越杀越熟练。
秦近扬原本想单独出去玩玩。
但第四区的鼠虱数量不算太多,杜早其又热情,坚决不允许秦近扬单独离开,最终秦近扬也就作罢。
其实秦近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到了第四区,他的桎梏威压居然有了感觉。
距离三洗不远了。
秦近扬专心感知威压,就没有精力去分神杀敌。
安逸一层也好。
等到了第五区,威压更加庞大,到时候秦近扬也就没必要再仔仔细细感悟,可以出手杀敌。
秦近扬回忆起那群上院弟子,依然想不通,他们匆匆上山,到底是要干什么?
罢了!
自己这群人只是刚入门的新弟子,别人做什么,与自己无关。
……
第四区一路安然无恙。
哪怕有些小队相遇,双方也都是很有默契的退开,并没有发生任何冲突。
没有人惹事,没有人挑衅。
难以置信的安逸。
就仿佛发育路两个射手在和平补兵一样。
队伍里也没有人为难秦近扬,除了金浒超过来套近乎,还念念不忘慧心丹之外,秦近扬内心很平静。
或许,这才是新手福利应该有的样子。
……
不知不觉,众人就到了第四区的终点。
可惜,第四区终点,再也没有了慧心丹这种额外奖励。
林源小队回来的时间不算早,秦近扬第一时间看到了燕少羽。
很明显,这孩子收获很大,也出尽了风头,小队里所有人都谄媚的看着他,那个叫温田蓝的姑娘也混到了第四区终点。
她是在场为数不多的未洗钟武者,能走到这里,足可以称得上一句天选。
吴存贵一张脸和鞋底子一样,又黑又扁。
他心心念念的仙女,时时刻刻都贴在燕少羽身旁,看样子,只要燕少羽点点头,温田蓝随时愿意去洞房。
吴存贵头发大把大把的掉,五脏六腑都要气穿孔了。
胡崇启也已经归来。
看到秦近扬之后,胡崇启那张死人脸终于是露出笑容,朝着秦近扬微微点了点头。
秋队和外国弟子似乎发生了一些冲突,秋队有人负伤,也是第四区唯一负伤的队伍。
到了第四区终点,人便更少了。
元岸棋早早等在这里。
他眼皮总是跳,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
……
“哈哈哈……这规鹿山,不过如此嘛!”
元岸棋催促众人赶紧兑换虱血,突然,听到山下传来一阵喧嚣。
随后,一行人横冲直撞,毫不客气的走到第四区终点。
这群人穿着古怪,每个人身上都有毛皮,但还搭配着绫罗绸缎,完全没有任何搭配可言,仿佛是纯粹堆料子一样。
“你就是元岸棋吗?”
为首的毛皮青年站出来,居高临下俯视着元岸棋。
“他们是盈匈国的人!”
有个弟子勐地喊道。
闻言,人群一人骚乱,弟子们纷纷站起身来。
盈匈国是中州敌对国家,长年在中州边境骚扰。
不对啊。
盈匈国的人,凭什么能上规鹿山?
三国弟子也纷纷站起身来,满头雾水。
中州什么情况?
和盈匈国也结盟了?
……
“何事?”
元岸棋是大弟子,自有一番气度。
“你的父亲,杀了我的师傅!”
毛皮青年眼神有些落寞。
“我父亲杀的人太多,你师傅又是谁。”
元岸棋是元先恭,当年和乱王爷是一批的弟子,上院院卿止王爷,也是父亲的同窗。
这是元岸棋的骄傲。
“你父亲很勇勐,但已经被我父亲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