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你知道的跟我听说的一样。”方姿依说。
“这事都传遍了,当然一样。”叶丽华说:“不早了,睡觉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真想这是个故事。”叶丽华的上铺董一楠边上床边说。董一楠长得瘦高,高鼻梁,皮肤比叶丽华白一点点,深眼窝。都说她长得有点像俄罗斯人,化起妆来应该很美。
“真实的不比故事更好吗?”叶丽华说。
“关键是你没有下文啊,故事呢不就会有下文了吗?”董一楠是想听完整的故事。
“这也没结束呢,等着村里怎么传吧。”方姿依说。
这时外面“咣——咣——咣。”门被宿舍管理员翘了三下,然后听着外面的声音说:“睡觉了,不要再乱嚷嚷了。”
敲三下门是宿舍管理员最后的警告,如果再有声音,她就要进来抓说话的人是谁了。
大家都识趣的闭上嘴巴,闭上眼睛开始睡觉。方姿依躺着就想周末在家时娘的话:“现在啊,费县白兔这事闹大了,咱们家谁也别说我看到白兔了,我想着啊,算命先生现在也后悔多说了话。”
“别说没有白兔,就是有也呆不住了。”方四儿说。
“就怕一些董行的人去截风水。”张秀说。
“几个人有那本事的?”方四儿又说。
“不用多少人,有几个就行,你说算命的怎么看我一眼就知道白兔了,我敢肯定的说,这个先生啊,肯定去费县了。”张秀解释说。
“这南蛮子真厉害,就说前两年给咱们村刘家看坟地,说往下挖五尺,一半胶泥一半沙。当时我都不相信,心想这地下的事你也能看出来?可挖到五尺时果真是一半胶泥一半沙。”方四儿回忆着说。
“那种事不怕传,越传啊,证明人家越厉害,找他的人就更多了。可现在白兔这事,就怕是泄露了天机,对他自己和费县的本家都不好。所以我看到白兔的事咱们家人谁也别往外说了,免得惹事。”张秀又嘱咐孩子们。
“咱们又不是本家,也不是说出去的人,有什么不能说的?”方姿依问。
“不说别的,就说要是人都来问我,烦不烦啊。本来与自己无关的事,再让外面传个什么的多不好。你们还小,就是记住出去跟谁都别说我看到过白兔,知道了吗?”张秀又给孩子们确认。
“你娘看到的就是手电筒晃的光。”方四儿又强调说。
方姿依知道娘一向为人低调,爹就更别提了,除了干活和自己家的事,好像就没别的了。既然酿不让说她就不说,听娘的意思是算命先生好像也泄露天机了,那天机已然泄露,会不会有心怀不轨的人去搞破坏呢?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方姿依走进教室时,看到好像有几双男生的眼睛在盯着她看,她能感觉到哪种眼神和上初中时,李波看她的眼神差不多,她本能的当作没看见,现在心里已经能坦然面对异性看自己的眼神了。
她
有一秒钟的想法是:包永航哪种会看她还会提醒她的人却不在这里。她想着自己得努力学习,不能让自己几年后落下初中同学的脚步。
她周末在家还听爹说:“包永航在中专也报了自学考试。”她就想着:上高中的同学都在努力学习,上中专的同学也在学习,她不能在师范生大部分人都不学习的环境中毁了自己,自己还有考研的目标呢。
其实,让方姿依下定决心学习的还有一件事:上周,数学课讲了排列组合。她在做题的时候,最后一道难题不会做,刚好想找龙菲菲聊天,她就和闺蜜左燕平一起去了高中。
“姿依,你找你同学,我找我同学,咱们一会儿见。”左燕平说完就和方姿依分头找曾经的同学去了。
没想到龙菲菲生病不在学校,她就找了初中别的同学。
当她拿出题来让同学看时,她的初中同学睁大了眼睛:“姿依,不会吧?这么简单的题你都不会了。到了师范,你真的就玩起来了吗?搞对象没有啊?”
这句话本身是同学的一句玩笑,却对于方姿依来说,犹如当头一棒:“这个同学在初中时,可拉了她一大截呢,现在竟然有这么大的差别,距离9月份开学也就几个月,难道自己已经成了上了中专的笨蛋?”
就在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时,苏艳红过来抱住了她:“方姿依,你更漂亮了。”
“我——我——是来向你们请教问题的。”方姿依有点不自信的说。
“姿依,这不像你啊!”苏艳红松开了她:“你可是学习的尖子生啊,怎么会来向我们这帮草包请教,你在取笑我吧。”
苏艳红挠起方姿依来,苏艳红不知道方姿依心里的想法,只是感觉老同学见面特别亲切,难得有时间玩笑会儿。
不过,她这一闹,倒是化解了方姿依心头的尴尬,闹了会儿她问:“菲菲怎么了,感冒吗?”
“这天气还不算冷,哪有那么多感冒,因为她是美女啊,找她事的人太多了。”苏艳红说:“江建平依然是班级里的尖子,有一个女生看上他了,但不知道怎么听说江建平喜欢的是龙菲菲,她就半道上截了菲菲,告诫菲菲离江建平原点。”
“哦,原来是这样。菲菲一定难受极了,下周我来看她。”方姿依说:“高中不是以学习为主吗?怎么也谈恋爱吗?”
“姿依,走吧,回去了。”左燕平此时已经叫她了。同时,也听到了高中的上课铃声。
“好的,你们上课去吧,我走了,有时间我再来。”方姿依告别了初中同学。
回来的路上给燕平说:“高中还有一节课,可咱们就放学了,真是不一样了啊!”
“咱们学习的是技能:体育、美术、音乐、遇舞蹈、书法……,多留时间是让咱们自己练习的,高中是学习文化课,当然不一样。”左燕平说。
“自己练,你看有几个练的,教室里都没人。”方姿依说。
“这是靠自觉的。”
十五六岁的孩子,靠自觉学习,真的太难了。稍不留神注意力和心思就游离了课堂和书本:没有考试压力;没有老师站在跟前不等你问道题不离开;没有考试不及格丢人的感觉;迟到、早退、甚至旷课都不感觉奇怪。有多少人多少次下了好好学习的决心,第二天就半途而废的。
方姿依就用龙爷爷的话:“没有任何岗位能困住任何一个人,除非她/他愿意。”,孟老师的话“要想学习,什么时候都可以。”,同学的话:“这么简单的题你都不会了?”来鞭策自己,她不想让龙爷爷和孟老师失望,更不想成为同学眼中的:“只知道玩起来的人。”
孟老师的课堂,还是生动形象有趣,同学们基本上不落课,是因为喜欢。还有一周两节的音乐课,同学们也基本上不落,是因为害怕。
音乐老师是位女老师,姓王。长得干脆利索,经常爱穿一条半身长裙,留着青年头的短发,略显皱纹的脸上永远透露着严肃,让人望而生畏。
音乐课的每一节课她都要提问,而且提问的范围之大:差不多就是全班学生。一旦谁站起来回答不好,就会被王老师批的体无完肤,所以当王老师上课时,谁都睁大了眼睛看着,睁大了耳朵听着,生怕溜了哪个重要的内容,偏偏又被提问到,岂不很惨?
方姿依想:如果所有老师都像王老师一样,同学们也就没有时间玩儿、没有胆量睡觉、没有机会谈恋爱了。
什么课只要听进去,就能感觉到里面的妙趣横生,简单的1到7的数字,在音乐课上就成了乐符,再配上音阶和节拍,一首首悦耳动听的歌声就出来了。
方姿依在最近的一次音乐课小测验上唱了一首简短的曲子,没想到同学和老师都说不错,很好听。方姿依心里很高兴,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把歌唱的这么好。
直到音乐课上,班级里一位叫李彦英的同学用横笛给大家吹了一首完整的曲子时,方姿依意识到自己对音乐只不过是兴趣,真正的音乐天才是李彦英。
李彦英拿起乐谱就能准确无误的吹出来,不管乐谱是2/4拍还是3/4拍,也不管音调是高是低,风格是忧郁阴沉还是明快亮丽。从这节课以后,一旦听到流畅悦耳的横笛声,谁都知道除了李彦英,再没别人了。
方姿依对李彦英说:“彦英,你吹得真好,你都可以学音乐专业了。”
“我也是上了师范,才接触的音乐课,在初中时,谁知道自己有这方面天赋啊。”李彦英说。
“那你准备当音乐老师吗?”方姿依问。
“我不知道,谁知道分配后学校会怎么安排。”
“不管学校怎么安排,你都不要放弃你的音乐,没有任何岗位能困住任何一个人,除非她/他愿意。你明白吗?”方姿依微笑着看着李彦英。
李彦英短发,那都瘦瘦的,以至于看着脸和头也是细长的,单眼皮,有一对弯弯的眉毛。李彦英对着方姿依笑了,感觉眉毛更弯了,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谢谢,姿依,我应该不会放弃我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