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我岂会说空话。”
对于帝易的询问,女子本是不想回答的,只不过在她的眼中,那个男子足够特殊,就连她也望不透真假,故此认真回应道。
“我不是想反驳什么,也不是在认为你说的话为假,我只是有些不解,你口中的诸天,是哪片区域?”帝易莫名间有种感应,在谈及诸天最远的祖时,破碎的记忆里有某种意识被触动。
如果说诸天曾有最远的祖的话,那应该是自己,或者说最远能追朔到自己。
只是,那位女子之前说的名字,并非是自己的,或许其他人听不到,可他怎么可能无知。
那是一个奇怪的名字,将其以原始古界的文化进行翻译的话,着重突出大宇二字,似乎是其道号真名。
换句话说,那位女子口中的诸天最远的祖,跟他完全扯不上关系。
“你是有别的看法吗?”女子看向帝易,“我所言的诸天,自然是此地的外天地,正是你们来的地方。”
“你确定吗?”帝易微微皱起了眉头。
当然,他倒不是在否定什么,他还不至于为了空旷的名号而去质疑、去深究。
他之所以如此,仅是因为他想知道在那位女子的眼中,世界的初始是怎样的。
毕竟以原始古界的经历来说,那边在战败后还未过去一个纪元,不过一段很短的时光,便连仙古时候的诸多古史与旧事无知了。
如此就更不用说帝落或者帝落时代前的事了。
而他呢,则更远,在帝落时代无穷前的纪元,要是能知道他,反而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你是无法接受吗,认为不应该有那种生灵存在?”女子没有领会到帝易的询问核心,认为他是无法接受自己的说法,轻叹道,“此世,又到了选择性的十字路口,既然你们能撞进来,或许有些渊源,那就让你们看一看吧,亲眼目睹那个人。”
女子说完便转身看向那片大势,正欲抬手时,却被帝易的话语打断。
“之前的黑暗有些浓郁,你做好了呼唤那个人的准备了吗,能确定呼唤回来的还是那个人吗?”帝易问道。
“我已经不止做过一次了,那个人的强大,你们是不会懂的,何况这种程度的黑暗那个人也不是没有镇压过。”女子闻言,抬手指向那座古老而神秘的巨大宫殿,又指向坐落在大山上的宫殿群,“那些黑暗,你们以为来自哪?这都是被那个人击毁后截断下来的,被封印于宫阙中。”
“那个人真的这么强?既如此,那为何那个人无法自己回来?”在听到帝易和女子的交谈时,赤无暇就已经升起了很多的好奇心,此刻趁机问道。
“是啊,为何那个人无法自己回来……”女子闻言,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一劫又一劫,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惜我无法给你答复。”
“既然如此,那您呼唤那个人回来又有何意义,那个人自己都无法回来,依靠呼唤又怎能成功?”赤无暇继续问道。
“或许如你所说,但我不得不如此,必须要呼唤那个人回来。”女子摇头叹道,“你们不知道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若那个人无法反身,一切都将落幕。”
“黑暗大清算?”赤无暇身为帝族子弟,很多事情都有资格知晓,其中就有关于大清算的预言。
她认为,若是将来是有什么连王都束手无措,需要依靠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存在,那势必只有这件事情了。
“不仅仅如此啊,最大的恐怖源头或许将苏醒,一旦真的发生了那种事情,就不只是黑暗大清算了,有些莫名的地方都会跳出来,而且现在已经有了一些倪端。”女子耐心解释道。
“比如说轮回路吗,是那两个阴府审判者背后的地方?对了,说起这个,您为何要引那些东西过来。如果那也是导致将来一切就将落幕的关键,岂不是给了他们方便?”赤无暇问道。
“不得已而为之,我需要他们身上被打下的烙印。”女子没有什么隐瞒,很是坦诚地说道,“在此之前,我不止一次呼唤过那个人,可始终得不到反馈。故此这一次,也可以说是最后一次,在这莫名的古史叠加处崩溃之前,我不得不借助一些诡异的力量。”
“嗯,这个地方要崩溃了?”赤无暇惊悚。
“是啊,人为的循环终究是有个极限的。此地已经不知道存世多久的岁月了,到了强弩之末,或许是那三器的主人出现了问题,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这算是最后的希望了。”女子轻语道。
“三器的主人……你见过?”帝易插嘴问道,对于那三器和那个男子,他很是感兴趣。
“不曾见过,一切都是此地遗留下来的信息。”女子摇头,“实际上,这个莫名的地方,原本也不在外天地的诸天中,它是从不知道何地的地方漂浮过来的,似乎是想找人,又或者是其他。只是可惜,真正有用的信息就只剩那块骨碑了。”
“想找人?”帝易闻言,眉头皱得有些深了。
除却那位折船的女子以及钟、鼎的主人,这已经是他遇见的第四个想要找人的生灵了。
这一世真的就有那么特殊?
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那个“熊孩子”?
又或者是两者都有?
“具体如何不得而知,也有可能是被打进到外天地的诸天中的,毕竟你看这里的山川,都是破损的,特别是此地,无比空洞。”女子说道。
“你口中的那位,既然在这里留下了封印黑暗的宫阙,想来也进入过这里吧,他可曾留下过什么?”帝易想到了什么,问道。
“不,你误会了,那些封印黑暗的宫阙是我带进来的,并非是那位所为。”女子轻轻摇了摇头,“不过要说信息的话,那位也确实在诸天间留下过不少的痕迹,其中尤以他走出的大界为最,曾经准备过很多。只是可惜,黑暗风暴不等人,当他察觉到倪端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独自前行,一力抗下所有。”
“我好像知道那是谁了……”帝易心中莫名浮现了某些信息,被女子的那句独自前行所触发。
“是吗?”女子见状,没有多问。
随后她便不再理会帝易一行人,开始了呼唤。
那是一长串的莫名音节,像是祈祷,又像是祭祀。
刹那间,天地变色,风云激荡,大山与封印黑暗的宫阙中泛起了光芒,而后浮现出了不同部位的一块骨,飞到了女子的身前。
可以看到,那不同部位的骨并非骨质的,而是泥质的,散发着土黄色的光泽。
“轰!”
与此同时,大山之巅的上方,突兀间出现磅礴混沌和无穷雷光,而后瞬息间构筑成了一个倒悬的雪山,而后与大山之巅相连。
刹那间,阴阳相合,虚实贯通,璀璨到无以复加的光芒照耀天地。
随后在阴与阳的雪山之巅相连处,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通体晶莹的神台,其上有各种山川大势的纹理,雄浑巍峨,而其下则是无尽的各类骸骨。
片刻后,那个通体晶莹的神台下的无尽的各类骸骨中浮现出了数不清的文字,腾跃而起。
那是天地至理,那是自然至道,由简入繁,又由繁入简。
“嗡!”
在一声巨响后,女子身前的不同部位的骨也出现了晦涩的文字,随后那些文字汇聚成光,没入进了通体晶莹的神台中。
在这一刻,通体晶莹的神台似是打开了一条莫名的通道,连接向了天域外,又像贯穿到了宇宙的另一端。
也就在这一刻,时光碎片密密麻麻,天地倾覆,本寓意阴之一面的雪山和倒悬寓意阳之一面的雪山对调。
一息之间,一切都彷佛被颠倒了、逆乱了,阴阳紊乱,将合而归一。
天地轰鸣!
此时,不论是赤无暇还是黄金犼,都石化了。
因为,这声势太过浩大,就像是要逆着光阴去截断与阻拦什么,可怕的画面超过了大道规则的束缚,与天地万事万物相冲。
可以看到,在通道中有山川起伏,有天图苍凉,有混沌如海……
最终,当通道通达极尽头时,一片浩大的葬区呈现而出,散发着黑暗光,澎湃着不详气。
那里坟墓无数,那里深渊漆黑,如同白骨海域、骸骨山地以及黑色山体一样,不知道葬下了多少生灵。
模湖间可以看到,在那片坟区的一个白与黑的交界中,有一个人盘坐,身体化为了火焰,在其前方是无尽的暗,在其后方是神圣的光。
“是那个人!”女子似乎很振奋,眼角有晶莹的液体留下。
然而,在下一刻,在她以为要成功之时,所有的一切画面都消散了,如冰川崩碎般破裂,眨眼间消散于无形。
“什么——不!”女子大喝,想要稳固那个通道,但一切都晚了。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被瓦解、被磨灭。
甚至,她遭受到了严重的反噬,若非是借助此地的特殊而行,都将身殒。
紧接着,阴阳再次被逆转,风雪停住,山川大势湮灭。
在这一刻,若有人站在雪山之下便可看到,在雪山巍峨的山体中,又生出了数量惊人的大洞,贯通了山体。
“失败了?”赤无暇从震撼中回神,方才所见超出了她对强大一词的认知,生出了极其无力的感觉。
“我来吧。”帝易抬手,轻点指尖,刹那间一切又都被逆转,如同时间轮回了一般,再现了那个通道。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这一刻看到的并非是一切的终结点,而是更早前的一些旧事。
那是一片临近海的堤坝,有一位白衣白袍很俊朗儒雅的男子行走在沙地上,而随着他的前行,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行澹澹的脚印。
他似乎受了很大的伤,彷佛很疲惫,但是却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坚定地前行着。
“果然是他。”帝易之前就有所猜测,涉及到帝落时代,能够称之为祖的,在那个时候的诸天,也只有这个生灵符合条件。
“是那行澹澹的脚印!?”赤无暇瞪大了眼睛。
堤坝上,那行澹澹的脚印很是醒目,虽然足迹很澹,但却真实烙印在上。
曾经那是强者谈论的焦点,就算是王也不例外,是出海而去的王前行的动力。
“嗯,那柄剑……”就在这时,帝易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事物,那是被那个人持着的剑,触动了他。
那柄剑并不长,如同还未铸造好的剑胎一般,不细观察会让人误以为是木剑。
当然,若是真的那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
“那柄剑……我听说过,没想到它的源头竟然在这,是那行澹澹的脚印的主人的武器!”这个时候,赤无暇也看到了那柄剑,惊骇无比。
那个剑胎,对于异域的绝大部分生灵来说,或许是陌生的,但对于她来说,怎么可能无知。
曾经她以为那个剑胎是死对头仙域中某一位王的兵器,毕竟在数个时代前,那位王就曾持着那柄剑胎。
可现在,真相大白,那位仙域的王也不过是后世的持有者,而非铸造者。
只是她有些奇怪,若是那个剑胎是那行澹澹的脚印的主人的武器,为何威力并不大,昔年不是没有不朽之王和那位仙域的王战斗过,然而并不见有什么特别的。
“咦,他竟然……舍弃了那柄剑?”就在赤无暇思索间,却见白衣白袍很俊朗儒雅的男子看了一眼那个剑胎,没有带着它上路,而是将其丢却了,送回了诸天间。
同一时间,通过旧景可以见到,在其将剑胎丢回诸天的时候,它顿时发光,璀璨如神虹,横贯了堤坝。
刹那间,煌煌剑光惊世,压盖了诸天盛景,太过绚烂与刺目,洒落下成片圣洁的光雨。
此外,更是有一个人形生灵浮现,穿透剑胎表面而出,过于炫目。
“大罗帝剑……得到者都会不详,我也会如此吗?”白衣白袍很俊朗儒雅的男子低语,透过古今时空传递而来。
在他说话间,那个剑胎也出现了变化,在光雨外的暗澹之地,浮现出了很是诡异的场景。
那是一片古葬区,不知道葬下了多少生灵,一切都很是模湖,宛若在染血的残阳下被定格,时间与空间都失去了意义。
“那是……我自己!?”突然间,帝易惊悚,他看到了很不可思议的一幕。
在血色河流中,有一座古坟是裂开的,在那里有一口铜棺横陈,唯有它没有被血水浸染、临近。
而在铜棺上,则坐着一个人,一只手撑着铜棺,一只手枕着膝,望向一变不变的夕阳,像是在思索与回忆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