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之王,何其超然,高高在上,平日间很少走动,俯瞰岁月变迁,坐看人间换了一茬又一茬,始终长在。
可是今日,却接二连三的出现了数尊,这不能说是从未有过之事,只能说至少在近代以来,这是从没发生过的事情。
这一刻,那种异象,那种因不朽之王行走世间而导致的整片浩瀚天地摇动、共鸣的盛景,惊悚了此界,动静很大。
不过好在,他们只是正常地行走世间,要从一地降临至另一地,而非进行战斗,并非真正的大道规则外泄。
不然的话,那种层次的规则与气息,就算只溢出少许,也会让天穹崩塌,会让大地沉陷,会压抑万灵心神。
毕竟这个级数的生灵,无论是生命层次还是实力等,都超脱了一个大界的体量,已经无法用常规去理解了。
“王!”
此既,无论是属于某位不朽之王所统御的疆土的生灵,还是不属于某位不朽之王所统御的疆土的生灵,都在对着那数尊身影顶礼膜拜,虔诚高呼。
当然,这些生灵在高呼的同时,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同以往的感觉,在联系了赤王一脉这半个月来的动静后,他们不用细想也知道,这绝对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难道真的是赤王出现了意外?
“能走得掉吗,我劝你们还是留下来吧,不然你们的余生只有——”赤王威逼利诱,当然他主要想留下了的不是那个陌生的男子,而是赤无暇。
然而,还未等他的话说完,就见帝易将其提起,被抓住了命运的后颈,随后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莫名出现在了小土城的府邸中。
同一时间,还有一段话跟随而来,只有他能听见。
“王!?”此刻的小土城府邸中,赤王的两位老仆人寸步不离地坐镇于此,以防此地的空间波动被破坏,无法被追朔。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焦虑了半个多月,在始终找不到赤王的任何蛛丝马迹,不得不惊动其他帝族的王时,主上竟然就这么突兀地回来了。
“让他们都回来吧。”赤王看了看那两位老仆,在迟疑与思索后,最终下达了这样的法令。
“王,您难道真的是出门转悠去了?”老仆上前,之前确实有主上的亲笔信出现在了这里,只是那个时间太过敏感,而且也不像是主上的作风。
故此他们认为,之所以有那样的亲笔信,是主上被胁迫了,因为主上而今的状态不复鼎盛,不是没有那种可能。
“确实是出门转悠了,而且还很近。”赤王话里有话的说道,“算了,也怪不得你们,毕竟没人会认为胆大包天之徒竟敢在我族祖地玩灯下黑那一套。”
“请王恕罪!”听到赤王的话,两位老仆浑身一颤,冷汗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
没办法,主上说的话透露的信息太多了,即便只是三言两语,也大体说明了事情的一切。
“何罪之有?真要说有罪的话,那只有一点,就是处在安逸的环境中太久了。”赤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王,那这件事……”老仆在确定了主上并非真的是出门转悠后,本以为此刻会有雷霆之怒,可看情况似乎有些不同。
“只是小事,棉袄漏风了,让她折腾去吧。”赤王没有详说,这事说起来终究有些丢人,不过既然说起了此事,不处理也不行。
“王女!?”两位老仆惊呼,饶是他们经历了太多,立身不朽无尽岁月,本该波澜不惊的心,此刻也有涟漪在起伏。
没办法,这件事就算是打破了他们的脑袋,他们也不会把元凶与王女联系在一起。
“你们知道就行了,此事……此事就将它烂在肚子里吧。”对于经年跟着自己的仆从,赤王倒不至于见外,毕竟有些事他们也需要知道,不然不好去做事后处理。
“王,我等明白怎么做了。”两位老仆跟着赤王漫长岁月,不说是肚子里的蛔虫吧,至少察言观色是炉火纯青了,自然了解了赤王言语中的其他意思。
“那就退下吧。”赤王没有多言,随后看向了祖地上方的天穹,思考了一下后,周身光阴流转,岁月化成有形物质,带着他一眨眼就消失了。
……
哧!
五色通道中,炫光无穷,像是有光阴碎片在流转,远比在下界,又或者是原始古界时要表现得惊人。
对于出现这样的情况,帝易到没觉得意外。
毕竟这里是异域,是大道与法则完满的地方,远非下界八域又或者是原始古界的能比的,法的一些体现不会受制。
不过,所谓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倚,以原始古界而今面对的大环境来说,那种大道与法则的不完满,倒也是一种有益的现象。
至少在对抗异域的事情上,是有益的。
因为大道与法则的缺失,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会制约法的威力,而这对生活在完整大道与法则下的生灵来说,是需要时间去适应的。
就像常年待在洞天福地的人突然去往荒漠一样,会感觉到不适应,会出现很多负面状态。
以异域的生灵为例,他们修行那一边的法,除了对照与研究外,最主要的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不然的话,自身与那边相冲,打起来对抗的将不只是敌人,还有一界之规则。
“你能直接横渡星海,不用靠法阵,和那些古祖一样?”赤无暇站在五色通道中,通过那些流转的光阴碎片,捕捉到了不少外界的景象,很是吃惊。
“此法有些特殊。”帝易搪塞道。
“我不信,天域星空由世界树稳固,连接一个又一个古老宇宙,就算是不朽这般横渡,也没有你这么离谱,瞬息间就穿过了五六个大域。”赤无暇可不相信帝易的话。
此界有世界树生长,大宇宙虚空何其稳固,单靠这种横渡手段,想要从一个宇宙前往另一个宇宙,从一片大域前往另一片大域,那将是一段天文数字般的距离与旅程。
“你可以不信。”帝易看了看赤无暇,笑道。
“好吧,那我信了。”赤无暇盯着帝易,最终“妥协”,“对了,你打开了这条通道,准备去哪?”
“不知道,我正想问你,可有什么好去处。”帝易回答道,“唔,你之前不是说可以去你王一脉的领地吗,那不如就去那里吧。”
“我王一脉的领地?”赤无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她就顺势而下道,“对对对,去我王一脉的领地。不过你这个通道看不到外界的时实情况,我也不清楚方位,不如等会就在前方的一个古宇宙中停下吧,用那里的天域法阵前往。”
实际上,她哪有其他的“我王”,那个时候不过是顺势一谈罢了。
不过,她虽没有其他的“我王”,但不代表没有熟悉的王,此既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希望在那里自己的身份不会暴露。
“嗡!”
很快,帝易就熟练地带着赤无暇和黄金犼跳车了,出现在了一片浩大的疆域内,站在了一片坚实的土地上。
入目四望可以发现,这里的环境都和之前的那边不一样。
相对来说,此地的山川无比壮丽,景色也要更秀美,天地灵气与净化浓郁到都化成了河流。
除此之外,站在这里抬头,见不到天穹,有的只是浩瀚无垠的星空,那一颗又一颗大星像是伸手可及,在围绕着此地运动。
“走吧,去此处的不朽城。”从五色通道出来的赤无暇,感觉有些目眩,这种脱离的方式她生平第一次见。
此刻她倒是有些相信帝易的话了,是那个法的特殊性使然。
不然的话半途从横渡中跳出,那可是一场大祸,即便是不朽也不敢在世界树覆盖的天域星空中这样乱玩。
这片区域,相对之前的地方,或许要壮丽与秀美,但是从大小上来对比的话,就比不过了。
怎么说呢,如果拿原始古界的三千道州来对比的话,那之前的地方就代表着一整个三千道州,而此地则是其中的一州之地。
“这里似乎没什么生灵啊。”在前往赤无暇所说的不朽城的途中,帝易发现这里分明有着适合修行的土壤,却没有多少的生灵。
“是啊,感觉和这里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按理来说这样的地方应该万灵兴旺才对。”黄金犼也有些意外。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方宇宙本就是划分给不朽的。”赤无暇说道,进行了解释。
按她的说法,一位不朽的所需是很惊人的,需要一方宇宙供养,不然的话根本不够修行所用,毕竟不朽进行修行时,吞吐的天地精华足以让乾坤干涸。
“那为何之前的地方,却有诸多的生灵?”帝易询问道。
“因为王和不朽是不一样的,不朽只能说可以让自己不朽,而王却能让他所在的地方一起不朽。”赤无暇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所以按这种说法的话,有王所在的疆域,才会有诸多的生灵吗?”帝易接着问道。
“倒也不全是,此界浩大,广袤无垠,就算不朽众多,也依旧是地广人稀。实际上除却划分给不朽的宇宙外,也有专门划分给万灵的。”赤无暇解释道,“而这种划分给万灵的宇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比不朽的领地和王的领地还要多,是主流。当然这并非是王在厚此薄彼,而是一种资源的最佳利用,毕竟有世界树在,往来并不是一件难事。”
“资源的最佳利用?”
“是啊,你看。”
说着,赤无暇取出了一张天域星空图,上面有各古宇宙的名称,也有彼此联系在一起的世界的划分。
从整体来看的话,异域就像是一个平面伸展开的星球表面,而那些划分给不朽、划分给万灵、划分给王的领地,就像是一块又一块的大陆。
“这是不是画错了,这几个区域不是给划分给万灵的吗,怎么看起来反而比王的领土还要充裕?”帝易看着那张天域星空图,此图可以放大,也可以缩小,他操作了一番后,发现了一个较为惊人的现象。
“所以说是资源的最佳利用嘛。”赤无暇指点了那几个区域说道,“对王来说,世间万物有价值的不多了,更何况王本身就能造就出有价值的事物,故此王并不看重那些。且,王本就有庇护这一界,让这一界长盛的责任与重担。不过……”
“不过什么?”帝易来了兴趣,追问道。
“不过虽然说是资源的最佳利用,但有些东西不是随便就能得到的,毕竟王这样做的根本在于让此界强盛。像一些重要的地方,比如悟道山等地,终究要与大部分生灵无缘。”赤无暇说道。
“这倒是能理解,有些资源不是无限的,需要给值得给的生灵。”帝易倒不觉得异域的王这么抉择有什么错,相反他觉得这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事情了。
以他在那一边下界八域的见闻,以他对上界三千道州的部分认知,光是这种资源的利用,就能看出彼此之间存在的差距。
“这么好?”黄金犼有些怀疑,自己真的是来到了帝关中的人说的魔鬼的家园吗,怎么看情况不是那么一回事。
至少别的不说,单是这种资源的利用,就让它匪夷所思,打破了它在下界时的认知。
因为在下界八域,任何的好东西都是会被把控的,只有拿在自己手里才能安心,那些强者从不会在意弱者的态度。
“这算好吗?”赤无暇不是很理解,这种事情在她看来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毕竟王也是从弱小走向强大的,都为一界之生灵,彼此为同胞,总不能刀兵相向吧。
那到了最后,此界还剩下什么,在可见的未来中,没有后人跟上,便只有覆灭这一条路。
“呃……”黄金犼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不再言语。
“那万灵之间,也是这么和谐的吗?”帝易在沉吟了一会儿后问道。
“在大势上是这样,不过在小势上,倒是可以存在一些不同的声音,毕竟温室中是培养不出能抗风霜雨雪的花朵的。”赤无暇说道。
“那会不会有那种流血的激烈冲突?”
“当然是有的,从踏上修行路的那一刻起,就不单是在与天地一争了,避免不了与他人一争。不过这种流血冲突,或许会跟你理解的不一样。”
“会跟我理解的不一样?”
“具体不太好说,也很难解释。”
赤无暇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告知帝易百闻不如一见。
“不太好说吗……”帝易沉吟。
“有机会你看到了就知道了,现在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去目的地吧。”赤无暇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