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薪去了王府,整个将军府也就剩下了一帮妇女及一个同样躺在床榻上的人。
于王氏不同的是,李师师出身**,虽然保养的极好,这么多年也在文府内养成了一股雍容华贵气质,但终究是**女子,素质涵养差了些,见到文林这两天都是躺在床上,一股泼辣味油然散发。
恨不得去一品居或者上曲府理论理论。
她坐在床头上一脸愤青悉心照顾文林,却根本不知道,在隔着房间的外面,两个人轻而易举进了府。
穆泽左右看了一眼,既然是绑架,人质自然不会在这些显眼的地方,有么柴房,要么地室。
可文薪这座将军府是朝廷分配下来的,又那里来的地室?
穆泽找到了最有可能是柴房的地方,还没走上前,便闻到了一股淡淡血腥味。
单独一间不大的房子。
没有人把手。
穆泽推开了门,入眼便是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
这两具尸体瞪大了眼睛,像是看见极其恐怖的事情,鲜血从喉咙溢出,将地上染成了一片血泊。
“刀口很整齐”,一眼,余力便下了定论。
这两人连反应过来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割断了喉咙。
穆泽垂了垂眼眸,看到在这两人中间有一条手指粗的麻绳,一颗不大的铃铛掉落在地上。
铃铛是马玲儿出生时,曲老太太送给她的礼物,这些年她一直随身携带。
马元被人杀了,马玲儿被人救走了。
穆泽一时想不通,但知道不是待在这里的时候,私闯将军府,被人发现了可不得了。
但可以确认的是,马玲儿应该没事。
两人依旧如进来时那般,翻墙而出。
大街显得很杂吵,都在议论曲府管事马元被杀一事。
“杀人的是高手,恐怕最终又是无头悬案”,余力看着聚在一起三三两两的人群,心中在想曲坤对这件事什么态度。
死的是自家人,就算做给外人看,曲坤也应该要显得很郑重才是。
结果不久就有消息传了出来,因为没有任何证据,马元带回曲府准备葬礼。
穆泽显得沉默,从出了文府就没有说过话。
余力将话题别了过去,突然问到:“什么时候出使草原”。
“后天”。
“不是说年后吗”,余力看过圣旨,应该是过了元宵才对,不过想到穆泽单独见了周帝,也就明白了过来,微微一叹,“朝廷这是又打算玩暗度陈仓这种伎俩啊,明面上说年后,却让你提前出发”。
穆泽明白周帝为什么这么做,他心中明白的很,不少大臣虽然建议议和,可依旧有不少人心里是想战争继续下去的。
让自己背着所有人出使草原,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安全到达。
“如果是后天,时间就有点紧迫了”,余力显得很郑重,“我安排的人要在十几天后才会到达京都”。
“你想让他们跟着我进草原”?穆泽抬起了头,这件事他记得余力不是说一次了。
“嗯,最起码,可以保证安危”。
穆泽有点不同意,人越多反而越容易暴露,如果于旦谨慎一点,说不定连面都不会见。
他明白这是余力的好意,但依旧拒绝了,“我只带两个人就好,其他全部都是朝廷的人,通知一下辰言,让他安排几个,其他不用管”。
“辰言在青山这么久了,多少也笼络了点人心”,说到这个人,余力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走出了屋檐,而后突然扭头疑惑道:“青山院的人在明面上,那你暗中要带着的人,是谁”?
很好奇。
穆泽依靠在屋檐柱子下,装作没听到。
余力看了他一会,识趣走了。
屋檐下的穆泽抬起了头,看着天边那座青山。
山顶有一块巨石,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亮。
………………
……
一品居依旧很热闹,只不过今日的客人比往常少了一些。
二楼往上雅阁坐满了人,二楼却显得有点冷清。
负责盛酒的小厮终于有空闲靠在柜台边了,显得很开心,有新来的伙计,自己这帮人也不会那么忙了。
他百无聊赖看着那个端着酒水很勤奋,不断在客人面前跑来跑去的刀疤脸,心想对方的脸会不会吓跑客人。
“掌柜的,你不怕他吓跑客人”?
盛酒小厮敲了敲桌子,脸上显得很不明白,厨房也需要人,怎么就把他安排到了前面,真不怕吓到客人?
一品居东家一想到这事,便头疼,忍不住烦躁的抚摸额头。
今日客源量明显下降了许多,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人。
他也想过把他安排去厨房做帮杂,可路奎一看到对方脸,便叫嚷了起来。
总而言之,一品居收留他可以,就不允许进厨房。
看着一直空闲站在一旁的盛酒小厮,一品居东家第一次对下面的人冷下了脸,“很闲是不是,把酒台下桌子擦一遍”。
砸吧了下嘴,盛酒小厮暗骂自己嘴贱,没事瞎问什么,不过还是听话去擦酒台了。
门口迎来了一位客人。
穆泽走进去在一张空闲的桌子前坐下。
一品居东家看了一眼,眯起了眼眸,而后又是低头算账。
穆泽坐在桌子前,双眼对着一楼扫视过去,很快就看见了灰衣。
让他觉得很诡异的是,灰衣竟然穿起了打杂的衣服,在各张桌子前忙前忙后。
这一幕,是他不曾想到的。
他让灰衣来找路奎,原意是让对方给他安排个地方养伤,好有足够的精气神跟随自己前往草原。
可他有一点不知道。
当灰衣在城南废墟燃烧起那股活着的欲望时,他这个人就变得跟以往不同了。
苟活又如何,天下又不是自己一个。
他在清晨独自笑了起来,
笑声很冷,
很恐怖。
当穆泽正在盯着对方背影时,天生敏锐的灰衣也觉察到了。
转身,
迎上一对泛着冷漠的眸子。
灰衣主动端了一壶茶水过去。
“是不是感到很愤怒”。
灰衣俯视穆泽笑了起来,脸上刀疤挤在一起,放下茶水后并没有直接离开。
穆泽倒了一杯茶,收起了冷漠的眸子,转而平淡道:“我为什么要愤怒,一个不用钱的杂工,多少店掌柜求之不得”。
“我把你客人吓跑了”。
穆泽抬起了头,看着他感觉很好笑,认真回应道:“我何时说过,这是我的店”。
“不可能”,灰衣脸色冷了,他觉得自己现在一切都是白做了,但他又不信,因为路奎在这里面。
有这个人,便足够了。
穆泽摇了摇头,再次认真道:“不是我的店,你把客人吓跑了也不关我的事”。
“我刚才在你眼里看到了怒气”,灰衣盯着桌子前的人,他觉察到一品居东家正在看他,但没有转身,依旧紧紧盯着穆泽看。
时间久了,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也很不舒服。
就跟几年前,穆泽同样坐在椅子上,而他只能站着,等待对方给自己安排任务。
于是,他在穆泽对面坐了下来。
一品居东家脸色越来越难看,但他根本就没在意过。
穆泽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品了一口道:“你伤好了么”。
“死不了”。
“后天去草原”,穆泽放下了茶杯,随即起身,仿佛他来一品居,只是为了通知对方。
“你就那么想死”?灰衣盯着对方背影,眼中弥漫着一股恨意。
穆泽转身回应道:“你不杀我,也会有人,与其死在陌生刀下,还不如成全了你”。
“你也想学那个老秃驴感化我么”,灰衣忍不住咬牙,看着快要离开一品居门口的穆泽背影,接着道:“你最好不要有受伤的时候,不然,我会毫不留情补上一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