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毅皱了皱眉眉头,现在的王直跟之前那个还有点情怀的海盗有点不一样了,现在的王直天天想着开发台湾,自立为王。
宅子里到处都是王直的人,王直在这里倒是乐得清闲,王直看了一眼孙毅说道:“孙大人,我建议你还是好好的考虑一下吧。”
孙毅知道,一旦跟王直合作的话,这可是真正的一条大贼船,一旦上了这条船,估计这整个东南沿海的情况都会为之一变,一旦王直发话,恐怕这海上就没有人随意登陆劫掠了,而倭患仍然会继续,而倭患掠夺的东西,将会从财物变为人口。
王直不仅仅是要荣昌配合王直,而且还要整个东南沿海起码要买通知府一级的官员,才能长期将百姓转移过海峡,除此之外台湾还需要大量的工匠,尤其是造船的工匠,现在王直除了钱之外,什么都没有,但是王直的这些钱,如果说要砸到台湾建设一个国家的话,估计这点钱压根就撑不了几年。
见孙毅不说话,王直笑着对孙毅说道:“孙大人,我知道你不是寻常人,心中有不小的抱负,不过朝廷昏聩,你的才华未必得以施展,不如来海岛上,一旦有了人口,这海盗绝对不次于大明任何一个行省!”
王直对台湾的判断还是很正确的,这台湾上现在最缺的也就是人口问题,只要人口问题解决了,几代人过去之后,台湾绝对是整个大明最富庶的地方,甚至比之江南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孙毅笑道:“老船主说什么话,这荣昌能跟老船主做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也是我们的荣幸,只是荣昌最近手头上有些周转不开,您说着以前我们荣昌弄点战俘鞑子什么的,转手一卖也就套到银子了,这次的榷场估计还得等一年才行呢。”
王直笑了笑,看着孙毅说道:“孙大人说哪里话,这东南沿海谁不知道你孙大人纵横捭阖,王某人也没说让你马上拿出来,今年九月九,信风起的时候,我王某人的船队就要登陆大明,带着些人去岛上了。”
王直自然是不会仅仅因为十万人就知足了,起码是十万人,即便是拉过来一百万人,王直也不会嫌多的。
“呃,其实不是孙某要考虑,不过老船主应该知道,这孙某人近几年入仕已久,这荣昌的生意虽然有时会参与管管,但是这大事还是得我们几个人商量着来,老船主这么留着我,也不是个办法啊。”
王直闻言大笑道:“孙大人这是说哪里话,王某怎么会做这种强买强卖的生意,孙大人尽量商量便是,这两个月之后自然是有人会去京城找孙大人您,到时候在给王某信儿也不迟,这几天孙大人就在这岛上好好的逛逛,看看这岛上的山色还是不错的。”
王直说这岛上风景不错,这可就是纯粹放屁了,这岛在上来之前孙毅就看了一圈了,还山色呢,也就是这宅子的地势比较高,估计这等涨潮的时候,除了这宅子的这一块地方,其余的地方都得被水给淹了。
王直笑着让人给孙毅安排住处,这一夜王直也不是没有白等,王直在等另一个人的回复,因为在王直的心里,有另外一个人,更适合跟王直合作。而这个人似乎是有一个条件,是跟孙毅有关的。
“孙大人,这前面就是给您安排的住处了,您先在这里将就一宿吧。”栓柱带着孙毅过来坐下,栓柱又拿了些酒过来,确实栓柱这个人在江湖上名声还是不错的,所有人敬重,是个人物,如果不是王直的话,估计这栓柱即便是在内陆,也能混个一代宗师。
“孙大人,老船主跟你喝完了,咱栓柱继续来陪你喝。”孙毅松了口气,这栓柱倒是比王直要强的多,栓柱手里拿着的,都是一些酒菜,看着孙毅不说话,赶紧对孙毅说道:“怎么?今天老船主说的有点过了?”
孙毅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荣昌虽然说这几年越做越大,但是这说到底,还是遵纪守法的。”这四个字在孙毅嘴里说出来,孙毅都觉得有点好笑,栓柱也笑着看着孙毅说道:“孙大人啊,您还真觉得这荣昌还是当年那个在安仁搞水泥厂的荣昌?”
孙毅一愣,看着栓柱问道:“怎么?”栓柱笑了笑说道:“孙大人,您可能不知道,这你们荣昌当年在淮南为了拿下那点盐商的资历,出了什么事吧?”
孙毅一愣,当时把李狗剩派出去的时候,孙毅只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李狗剩一定要挤进盐帮,但是最终李狗剩是怎么办的事,孙毅倒是不知道了,栓柱笑了笑说道:“淮南原本只有一个名额,而且是内定给了淮南一户姓苏的人家,但是这苏家忽然就被定成了通倭,满门抄斩,甚至还牵扯上了别家人,这样你们荣昌才算是挤进了盐帮。”
孙毅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栓柱说道:“我们荣昌的事情吗?”孙毅皱着眉头看着栓柱,栓柱笑着对孙毅说道:“孙大人,这只是一件,除此之外,你们那个李掌柜在江湖上的名声还是不错,但是其余的各家,就说不准了吧。”
其实孙毅心里早就有预感,毕竟这根年代的法律,压根就不是管有钱人的,首先从一穷二白想要变成有钱人,要么有权,要么胆大。
有权就是科举这一条路,另外一条路就是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的故事了,栓柱喝了一口酒对孙毅说道:“其实孙大人也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毕竟这全大明的商人,有几个人敢说自己手上没几条人命?不用这么在乎。”
孙毅现在心里却有了些许的负罪感,这几年来,荣昌在大明打下了这么大的市场,如果说这是干干净净的,孙毅自己心里都不信,但是孙毅没有料到自己面前这些人,竟然能去做死一个个案子导致一家人满门抄斩。
无论如何,孙毅现在也是知道了这王直的预想,即便是孙毅在这里什么都不干的情况下,王直也是要狠下一条心,决心跟大明再东南沿海干到底了。
孙毅自然是知道,也懒得跟王直费这么多的口舌了。栓柱和孙毅两人越喝越多,不知不觉的天边就泛起了肚白。
徐瑞一清早出门的时候,城头的官兵也已经睡眼惺忪的出门打扫卫生整理货物了。看着城中来来往往的士兵。突然一个士兵急匆匆的跑了上来,来到了徐瑞的面前对徐瑞说道:“徐......徐将军,出事了,这孙大人,孙......孙大人不见了。”
徐瑞差点没被这一口水给呛死,看着士兵说道:“你再说一遍?”
“孙大人昨天夜里就没回官驿,两位夫人今天一大早就来衙门要人了,我们也给不出人啊。”
徐瑞瞪大了两只眼睛看着士兵问道:“怎么回事?这小子出去逛窑子了?”
士兵们摇了摇头,说道:“打听了一大早上,说是今儿个早晨的时候,看见孙大人上了个乌蓬然后别的就不知道了。”
徐瑞听到这里,松了口气说道:“我还当是什么事呢,这杭州城里的暗娼都这么有情调啊,甭管了,你们忙你们的去把,孙大人那两个夫人要是来找,就让他们来找我吧。”
徐瑞打包票的对两个人说道,两个士兵对视了一眼之后,漏出了会意的表情之后,转身离开了这里,徐瑞看着着急的刘颖和庄淼,笑道:“两位嫂夫人这几天在这杭州城里过的还舒服吗?”
刘颖冷哼了一声说道:“托徐将军的福,还好,我们家相公哪去了,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啊。”
徐瑞看着刘颖叹了口气说道:“我能有什么好藏的,这不昨天夜里城外大营忽然有事,就把孙大人调到城外的大营里去了吗。”
“哦?是么?”刘颖看着徐瑞笑了笑说道:“那有徐将军这句话我们姐妹两个就放心了,这要是我们家相公出了什么差错,徐将军。”
刘颖冷冷的看着徐瑞,徐瑞不禁打了个寒颤,然后将刘颖和庄淼送出了总督府。
“来人,赶紧来人,查查这孙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
明明刚才是徐瑞亲口说道孙毅出去嫖了,现在又让他们出去找人,他们能去哪找人,无非就是等孙毅自己回来呗。
不过徐瑞都吩咐了,他们自然是不能当做耳旁风,赶紧出去忙活了起来。
孙毅还不知道这杭州这边为了找他已经炸了锅了,孙毅在王直的小岛上直接拿了个竿钓起了鱼,这在海岛上倒是自在的很,看着周围的这些人在这里忙活着,孙毅舒了口气,看着栓柱等人说道:“拴住兄弟,你看着岛上钓个鱼倒是绝好的去处啊。”
栓柱笑了笑说道:“是啊要是这朝廷肯开海,谁愿意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干这种营生啊。”栓柱看着孙毅说道。
这大海意味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但是这海禁的政策却让这靠海的百姓吃不了海,只能在那盐碱地上做着聊胜于无的耕耘,实在是有些不讲理了。
孙毅带着周围的兵马离开之后,看着城中陆陆续续多起来的百姓,松了口气说道:“孙大人,还是您好啊,这一天天的多悠闲。”
孙毅笑了笑说道:“栓柱兄弟过奖了,这都是勉为其难的忙活点东西罢了。”
孙毅看着另一处港口上不断运上来的货物,惊讶的说道:“老船主难不成想在这里常住不成?”
栓柱也是一愣,看着这些货物说不出什么来,但是犹豫了一会对孙毅说道:“许是过路的船只躲避风浪,上岛歇息歇息吧。”
孙毅没有在说话,继续钓着他的的鱼。
马芳此时也知道了孙毅不见的消息,看着徐瑞还有城门官兵质问道:“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孙大人可是朝廷命官,丢了谁能负责?”
如果是其他的地方,马芳也不这么着急,但是这现在的东南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倭寇流民,孙毅稍微一个不小心出了事,到时候可就不是马芳能够收拾的了了。
裕王府的讲师,嘉靖亲眼看中的青年才俊,可不能在东南出事。
王直也终于在岛上迎来了这第二个客人,仍旧是跟孙毅的那一套,栓柱恰巧路过,这一幕却着实的让栓柱震惊。
“林公子,不知道您觉得王某人这个想法怎么样?”
“嗯,无非就是银子,官府里的人好打发,但是这件事可万万不能让朝廷知道啊。”这林公子说话有些怪异,这栓柱又说不出来,只能是看着这几个人在这里胡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马蹄声传来,瞬间这宅子就消停下去了。
“对了,林公子,这那位孙大人此时正在岛上,要不要王某请过来一起喝两杯?”林公子赶紧拒绝道:“不必了不必了,我林某还是别见孙大人了,只要老船主别忘了你我商量的事情就可。”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王直送林公子去了客房。王直松了口气,对着夜色里的栓柱说了声:“行了,出来吧,别躲着了。”
“是。”
栓柱被王直发现却一点都不诧异,乖巧的在后面站了出来,王直看着栓柱说道:“明儿就送孙大人回去吧,时间久了,朝廷就注意到了。”
“不在留孙大人几天了吗?”
王直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还是赶紧送孙大人回去吧,这以后咱们合作的机会还多得是啊。”说完王直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二天孙毅醒来的时候,感觉脑袋嗡嗡的,赶忙问道:“栓柱,这是怎么了?我这是在哪啊?”
栓柱看着孙毅笑道:“孙大人,这是在海上,您别着急,我这就送您回杭州,老船主怕您不在的时间长了,朝廷起疑心,这不让我们连夜把您送回来了吗。”
孙毅的脑袋迷迷糊糊的自然是栓柱说什么就信什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