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牧之看来。
那些在自己面前一本正经恭恭敬敬的人,一定在憋笑。
而之前还在跟别人说话,看到自己之后忽然恭敬的人,他们之前一定是在议论自己!
不然他们为什么忽然不说话了,还朝着自己那么恭敬?
不就是因为心虚吗?
不就是怕被本官撞见吗?
不就是担心本官报复他们吗?!
还有那些跟本官打完招呼之后,等本官走了,又重新跟人说话的那些人,他们肯定正在戳着自己的脊梁骨,小声议论着自己当年的往事。
甚至刘牧之都能想象到他们的聊天内容,什么“哎呦,这位就是那位州牧大人刘牧之,可出名啦,上任第一天就吃霸王餐,还差点把自己给当场凌迟了!”,什么“还说是京都豪门下来的官员呢,切,吃个饭都不带钱,你有本事点菜你就有本事付钱呗,你没钱就别装大尾巴狼呗。”,什么“咱这位州牧大人可算是出名了,就连京都都知道咱冀州连堂堂州牧大人都穷的吃不起饭了。我现在出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冀州人,上次我一个外地亲戚还送我一麻袋窝头,问我在冀州是不是整天饿肚子?”
总之,在刘牧之的内心。
所有人都是自己的敌人。
他们都在议论本官。
所有的刁民都想害我!
然而事实上,刘牧之真的想多了……那件事也就风靡了两个月,然后就没人议论了,也就一些有钱人会偶尔想起来聊几句。
毕竟大秦的新闻层出不穷,光是胖橘和猫奴教这两年就占去了一半的流量……
从根源上来说,这是刘牧之从未遭受过挫折的脆弱内心和自尊心在作祟。
从专业角度来说,刘牧之这是被迫害妄想症。
这个被迫害妄想症伴随了刘牧之两年,现在好不容易好点了,刘牧之也渐渐从那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但在这一刻。
眼瞅着王老爷子喊到第二次报价了,都没出现新的竞争者。
刘牧之又感受到了这种梦魇般的恐惧。
万一真的让自己拍到。
那丢人的程度可比当初自己没钱买单大多了啊!!
毕竟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刘牧之当年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没想到能花那么多钱。
毕竟就算是那些有钱人,出门也不会先数数自己手里还有多少钱,都是在随身储物袋装上小山一样的银票,然后觉得快花没了的时候再补充一下。
而且刘牧之还是来走马上任的,更不可能随身带着巨款。
所以冀州的百姓们平日里最多当个茶余饭后的笑话说一下,而一些有同样经历的有钱人还挺同情刘牧之的。
但这时候就不一样了啊!!
六十万两银子的报价是自己硬生生连续喊了五十多次喊上去的啊!
你说自己一不小心喊错了都没人信,这特喵连续五十多次喊错,你那是出门没吃药啊!
这明显就是打肿脸充胖子,在这儿虚荣攀比啊!
刘牧之想到这里,心里那个难受和恐惧如泉水涌出,蔓延全身。
完了,全特喵完了。
估计别说接下来的两年,估计自己的后半生都要背负这个耻辱了!
实在不行,还是问家里要钱吧!
相比于那个恐惧,刘牧之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哪怕抛弃自己的前途,他也不要丢这么大的人!
但想想自己张口要钱之后,家族会有什么反应,刘牧之叹了口气,满脸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