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
刘牧之生无可恋的坐在凳子上,两眼无神的怀疑人生。
嗯,他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有多么残忍。
他又经历了两次……
一共四次……
他每次都喊出最低价。
然后那些有钱人就争先恐后的用比他高数百倍的报价碾压过去……
这种感觉极其难以形容。
十分复杂。
难以启齿。
怎么说呢,就好像自己拿着一把铅笔刀在人家钱庄里面面前比比划划喊着打劫,然后一群正在取款的大汉缓缓转过身来,纷纷从腰间抽出四十米长的大刀。
衙门今天发工资,官差集体取钱呢。
嗯,就是这种感觉。
扎心。
就连周围的百姓都开始目光古怪的看着刘牧之,平日里这位州牧大人身为一州之主,地位高不可怕,是他们眼中的大人物,偶尔遇见都不敢正眼想看,生怕一不小心冒犯了大人。
但今天,他们忽然感觉……
这特喵就是个逗【哔~】吧……
不,确切一点说是一个没脸没皮的穷逼……
你每次扣扣搜搜的说个五万底价,有意思吗……
咋地,刷存在感呢?
现在不到一千万的报价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好吗,你还五万?
第五只猫咪开始拍卖之后,全场的寂静中,就有百姓指着刘牧之在那儿议论纷纷。
这种指指点点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几乎让刘牧之如坐针毡。
他几乎能够想到这些百姓在怎么说自己,什么冒充大尾巴狼啊,什么自以为是啊,什么穷酸书生没见过世面啊……反正肯定没好话。
堂堂州牧每次都只报一个底价,的确是有点过分……但刘牧之也很绝望啊,他是真的很想要一只猫咪啊……
刘牧之叹了口气,接受了这种耻辱。
他甚至都已经放弃了这只猫咪的报价,实在是五万两银子根本说不出口……话说刘牧之甚至有种错觉,每次他一开口,这些有钱人就争先恐后的报价,一个一千万,一个一千五百万的往上猛砸,生怕说完了抢不到。
结果这次他到现在没开口,这些有钱人反而都沉默了。
刘牧之越想越不对劲,咋地,你们非得等着我先报价五万两银子,然后你们再出王炸炸我呗?
就在这儿组团专门等着打我脸呢是吗?
有病啊,只用于这么针对本大人吗?!我平时不就是对你们苛刻点了吗?!
再听听周围那群百姓的窃窃私语声,刘牧之内心羞耻无比。
他们肯定是在嘲笑本官……
然而。
这一次,是刘牧之猜错了。
随着议论的进行,那些议论纷纷的百姓的表情渐渐发生了变化。
由轻视和不屑,变成了敬重。
嗯,之前他们还瞧不起刘牧之身为州长还一副寒酸的模样,但之后,却无比敬佩。
这种转变只是因为有人说了一句话——“人家身为州长,真想要钱只需要说一句话就行了,,为啥还要这么穷呢?其他州郡的官商不都勾结在一起吗?”
然后百姓们就陷入了沉思。
然后话题就从“哈哈哈,刘牧之这个傻X为什么这么不要脸,没钱还在那儿舔着脸跟人报价”变成了“刘牧之不愧是州牧大人啊,如此廉洁,简直让人感动,连参加拍卖会都只能委屈巴巴的报低价!”……
这种神奇的转变就这么发生了。
于是,就在刘牧之最无语绝望、准备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
周围的百姓忽然整齐一拜,激动大喊:“刘州牧不愧是清官!”
“对啊!如此廉洁,有如此父母官,乃是我冀州百姓的福分啊!!”
“大家都看看,这位青天大老爷,在别人报价都一千万两千万的时候,只有他,每次都坚持报价五万两银子,还第一个报!”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的州牧大人连六万两银子都掏不出来啊!这是多穷的官啊!!”
百姓们狂热的呼喊在寂静的拍卖场中无比嘹亮,久久回荡不绝。
那些有钱人都被吓了一跳,然后纷纷脸色古怪的看着这位每次都报价五万两银子的州牧大人……眼神中充满了敬重和鄙夷。
敬重是因为这是位清官啊……
鄙夷是因为大家之前喊价太兴奋,都没注意到这位州牧大人每次只喊五万两银子的底价……这种行为在他们有钱人的圈子里,就是大众脸充胖子的表现……
刘牧之:“……”
这一刻,刘牧之内心极度复杂。
说真的,看着百姓们脸上对自己的崇敬,听着百姓们对自己的夸奖。
刘牧之在心里感觉有点自豪。
毕竟自己身为父母官,在公开场合被百姓们这么夸奖,是多么令人自豪的一件事。只怕这件事传出去之后,京都的那些官员都得对自己的廉洁交口称赞。
能特喵不廉洁吗。在众目睽睽下,在其他人都是千万两银子起步的寒假中,自己坚持不懈的连续喊底价五万两银子……
这得多廉洁啊!
连百姓们都看不下去了啊,都纷纷感动了好吗!
但相比于自豪,刘牧之心里更多的,是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