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冯家客舍,而且也只能是冯家客舍了。
这种事情不需要证据,合理推测就行。
“你们谈事的时候被冯家客舍人听到了吗?”杨峥心中杀气纵横。
冯琦的背后是钟会,钟会跟司马家穿一条裤子。
“属下严加防范,但不敢说万无一失。”孟观回答的极为客观。
五十多号人,不可能每个人都守口如瓶,在人家的地盘上,就要受别人的限制,按照别人的规则办事。
冯琦又奸又猾,手段多的是。
杨峥想吃掉他,占有他的渠道。
冯琦何尝不想吞掉杨峥,吃下西海的盐和马?
过不多时,公孙甫也气喘吁吁的赶来。
身上还沾着黑红的血迹。
“属、属下……”
“知道了,你无需自责。”杨峥安慰道。
做任何事都有风险,付不起代价就别玩。
九野营与二十八星宿都是草创阶段,而司马家的死士至少培养十五年以上,甚至更长时间。
钟会司马师都是冠绝一时的人物。
败在他们手上,没什么奇怪的。
“冯琦的经商渠道,你掌握多少?”杨峥对公孙甫道。
公孙甫面露难色,抱拳道:“冯琦奸猾似鬼,处处防范属下,属下只掌握四成。”
四成不算少了,本来时间就短,任务重。
而且渠道这种东西并不是无可取代的,重金砸下去,总会打开的。
今次之事就是个教训,只有自己的东西,用着才安心。
“凉州马、与蜀人交易的渠道,你掌握多少?”
冯琦最值钱的就是这条路。
杨峥也一再让公孙甫多花心思。
“十之七八!”
“如果以后让你自己经营,你能办到吗?”杨峥盯着公孙甫的眼睛。
情报以后就交给孟观,公孙甫只负责经商。
“能!”公孙甫慨然道。
杨峥目光一一扫过剩下的三个玄武星宿,斗木獬、虚日鼠、壁水獝,“如果本将让你们再潜回洛阳,你们可有胆量?”
斗木獬是书生,虚日鼠是小贩,壁水獝则是屠户。
三人的真实名字都在杨峥心中。
“有何不敢?此仇不可不报!”壁水獝胆气最足,真实身份也是临羌屠户,冶无戴破临羌,毁了他的家业,只得从军。
斗木獬和虚日鼠同声道:“属下愿去。”
“好,今后你们待遇与都尉同,父母妻儿受中郎将府瞻养,其他四星宿,我会再补上!你们休养几天,多陪陪家人。”
“谢将军。”三人无比感激的退下。
杨峥又挥手让刘珩、龚飞稚等亲卫退出。
堂中只剩公孙甫与孟观。
“来而不往非礼也,冯琦既然靠不住,那就除掉他。”
“若是如此,岂不是引起洛阳警觉?”公孙甫道。
就算没有这次事件,洛阳就不会警觉了吗?
西平发生的事,很可能全都事无巨细汇报给司马家和钟会。
不然司马昭也不会这么精准打击,点名要征召鲁芝。
整个西平,鲁芝的存在越来越重要,抚平羌胡,治理地方,没有他坐镇,西平始终是个草台班子。
与杨峥一刚一柔,让西平羌胡服服帖帖。
而且鲁芝还与张掖太守杜通、酒泉太守王惠阳、敦煌太守皇甫隆有私交。
还有上次陈泰一见面就来一句:尔暗结羌胡,意欲何为?
杨峥先是曹爽部曲,又是夏侯霸部将,还是夏侯玄女婿,自己的父亲还是刺杀司马懿的刺客……
这么几套关系搞下来,还指望司马家大发慈悲放过自己?
不管杀不杀冯琦,翻脸是迟早的,司马家正忙着对付威胁更大的王凌,没空理自己而已。
孟观道:“属下也建议除掉冯琦,此人……知道的太多,亦无诚信,杀一儆百,震慑敌人,而且冯琦对洛阳很重要,杀了他,犹如断其一臂!”
“正是如此!”杨峥一掌拍在桉几上。
桉几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从二人的话中,就可以看出两人的差距。
“洛阳之事皆因属下失职,此次除掉冯琦,也应由属下负责。”孟观十八九岁的脸,冷峻的如同一块冰石。
人不怕失败,怕的是没有再站起来的勇气。
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站起来。
以战争学习战争,以杀戮学习杀戮。
黑暗中的厮杀,比战场上更残酷、更血腥。
“你需要什么?”此刻,杨峥也不敢把孟观当成曾经的少年。
“属下有九野营,若是对付一个冯琦,有何面目再见将军?”孟观一脸坚决的拱手。
“不必,你尽力即可,记住,你的安危最重要,事不成,我不允许你犯险,一个冯琦而已,贱命一条,岂能与我的儿郎相比?”
培养一个与自己齐心的人才不容易。
“将军……属下知矣。”
直到此刻,孟观才恢复一个年轻人该有的神态。
感恩、光明、朝气蓬勃……
“冯琦一死,子俊一定要将凉州马的生意接过来,我会尽全力配合你。”杨峥再次强调。
“唯!”公孙甫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任务既然都派下去了,接下来就是细节了。
杨峥亲自参与,连秋收都没有去巡视。
一门心思扑在此事上,为孟观、公孙甫二人调度。
人力、金钱洒下去,收获也就来了。
冯琦大概也感觉到危险,待在老巢武威城中,与鲜卑人毗邻。
人在河西,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杨峥正想把势力渗透进河西五郡。
彭护的卢水胡北迁只是前哨。
现在才是关键,拿下冯琦,不仅能在河西站住脚,还能打通蜀国渠道,意义非凡!
当夜,一千骑兵装扮成卢水胡向北而去。
孟观与公孙甫都在其中。
白虎七宿也被动员起来。
三国乱世持续至今,暗斗比明战更重要。
司马家为窃取曹魏已经迈出关键一步,或许王凌倒下,司马家的目光就会向西望来,杨峥也不能坐以待毙。
因为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孑然一身。
是妻妾的丈夫,也是孩子的父亲,更是将士们的将军。
很多人的性命和前程都维系在他身上。
虽然对孟观说尽力即可,但心中还是忐忑的。
“昔日钟太傅出任司隶校尉,镇守关中,魏武以其为萧何,恩宠冠绝当世。”鲁芝见杨峥神不守舍,也没心思讲解儒家精义,在杨峥的旁敲侧击下,说出钟家的渊源。
钟太傅即为钟会之父钟繇。
举孝廉出身,为廷尉正、黄门侍郎,协助汉献帝逃出李傕、郭汜的魔爪。
后拜为大汉御史中丞,迁侍中、尚书仆射,封东武亭侯!
而当时的魏武仅是兖州牧。
后马腾、韩遂诸将恃强居于关中,建安四年,经荀或推荐,命锺繇以侍中的身份领司隶校尉,持节督关中诸军,可便宜行事。
权力一度成为关右第一人。
而钟繇也不辜负荀或和魏武,说服马腾韩遂归顺许昌朝廷,遣子为质。
建安七年,南匈奴欲趁中原大乱而起,联合袁尚部将郭援于平阳作乱,钟繇、张既联合马腾,以马超、庞德为前锋,斩杀郭援,降服南匈奴。
前后督镇关中十四年,钟家亦在雍凉有重大影响力。
后因举荐的相府西曹掾魏讽作乱邺城,受到牵连,一度被罢官免职,钟家由此而式微。